“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 ——白居易《长恨歌》
正统十四年八月既望夜,于谦在于府中睁开了眼睛。
前世与王文一起被处斩的经历仿佛就发生在上一秒,残酷的血色现在还在黑夜中萦绕。于谦捂着发痛的头,勉强从床上爬起来,推窗便见到满月一轮——
完了。
于谦眼前一黑,尽管他还没有明白自己现在处在何种时空,但熟悉的月亮已经让他隐隐地意识到,他好像回到了大明王朝最惨痛但却无法挽回的过去。
是夜,来自土木堡的军报被快马传入京城,历史的车轮开始转动,而于谦将会在今后的岁月里逐渐明白:
新的生命开始了。
土木堡之变后的头两个月与前世没有什么不同,身边的同僚做出了与前世一样的举动,而陛下虽然看起来有点怪怪的,但大体上还是积极支持兵部工作。于谦翻开那些曾经看过的军报、地图、奏疏,以比前世更快的速度安排好了城防事宜。在调集兵马的过程中,于谦甚至像天子建议,御敌于关外,最大程度上减小战争对京城百姓的影响。
天子同意了,而对瓦剌部队的还击也胜利了。正统十四年十月中旬,大明之危得以解除,只是太上皇还在也先所部手中,不能不说是一个隐患。
事已至此,先休沐吧。得胜归来的于谦望着于府的房梁,闭上了那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
休沐过后,于谦再回朝中,照旧是天子的封赏和同僚的奉承。然而不同于前生的是,天子在当夜将于谦请进了乾清宫,向他投出了一个令人震骇的问题:
“朕心悦廷益已久,可愿与朕结为连理?”
于谦的嘴张了张,又闭上了。“啊……”
天子眨了眨眼,俯身向他吐露了一个秘密:“朕也是重新回来的。”
这句话给于谦带来的石破天惊的感觉,较之之前那句荒唐话更甚。于谦立时抬起眼帘,跪倒在天子面前,“罪臣万死!”
“什么‘万死’。”天子抓住他的两臂,想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却没能拉得动。于石灰真像一具石灰一样钉在地上,连连叩首,“罪臣有负于陛下……”
“朕不是要你的脑袋!”朱祁钰听得急了,“朕只是想着,人生苦短,想要和于卿共度余生……”
于谦抬起头来,额上已经出了几分汗,“陛下万岁!又何苦说‘人生苦短’?”
言及此,朱祁钰惨笑一声,“于卿不知道,上一世你和王文被押赴刑场之后……不过一月,朕也就……”
于谦睁大了眼睛,向前膝行,想要看清眼前的天子,“还是没敌得过病痛么?”
“不是。”天子摇了摇头,“同你一样,也是被我那好哥哥……只不过,是在宫禁之中罢了。”
于谦的眼睛里,有某种痛苦的液体在闪烁。他不再口呼什么“罪臣”了,只是苦涩地低下头去,向天子叩首,“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唯陛下命。”
“好。”天子扶住于谦的肩膀,把他搀了起来,“那今天天色晚了,恐怕此时宫门已经落了锁。于卿今晚就在这里睡吧。”
于谦心情复杂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天子在桌前点红烛的动作都视若无睹。只是向天子一拱手,便自觉地解开冠带:“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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