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 09
自从知道了于谦的真实性别,朱祁钰与其往来更无顾及。有时候她对肢体接触都不加注意,看得春蝉、秋蝉二人心惊胆战。
“您可是公主,还是要讲求些身份的。”一次回宫之后,两位侍女苦劝她,“宫中这么多人,难保没有人看到,万一被发现,您还好,叫于大人如何自处呢?”
不仅侍女劝她,连于谦自己都开始制止她了,“被人看见会完蛋的,真的。下官的罪名就会从‘欺君’变成‘大不敬’或者‘亵渎皇室’,那于某就真的‘罪该万死’了。”
“好,好,好。”朱祁钰恋恋不舍地从她怀里钻出来,“其实抱一抱也没有什么关系嘛~”
“请殿下把下官当成男人,然后再说这话。”于谦的表情充满忍耐。
“好吧,最近本宫是有点过分。”朱祁钰退了一步,在旁边坐下了,“说起来,再过一旬就过千秋节了,想想,真是发愁啊。”
于谦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她当然知道朱祁钰在为什么而发愁。按理说,过生日是高兴的事,但过完这个生日,朱祁钰就十四岁了,本朝女子普遍早婚,十四岁已经是可以婚配的年龄了。而公主的婚姻,又往往作为政治筹码来实行,几乎不考虑公主的个人幸福。
“谁知道父皇想选谁来当驸马。”朱祁钰心烦意乱地揪着草叶,“反正我那些姐姐、姑姑们都没落什么好,早先宝庆公主的驸马贪财好色,后来身体不好、穷奢极欲、到处纳妾、待人冷淡的驸马也不少,鬼知道父皇要给我找个什么样的人。”
“学了那么多四书五经、诗书文墨,到了还是要充当一个工具。那些姑姑、姐姐们,不是寡居,就是受气,有个别的还要挨打。一想到这些本宫真是……”朱祁钰捂住了头,“发愁!发愁!”
于谦呆立着,朱祁钰说的这些她都知道,但她也确实无法帮助她逃离苦海。干站了一会儿,她弯下腰去哄她,“小钰别愁了,夫子带你上街去玩,好不好?”
朱祁钰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我还没出去过呢!”
“真的,”于谦拉着她的手哄她,“今天不行,等下次休沐的时候,你换上小太监的衣服,混出宫来。我们去街上玩。”
朱祁钰立刻不发愁了,她伸出小指要和于谦拉钩,“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青玉案 10
于谦休沐时,已经到了朱祁钰生辰前两天。宫里为了筹备千秋节乱成了一锅粥,寿星本人倒好,偷偷和春蝉和舒良说了一声就溜出宫去找她自己选定的“驸马”了。
于谦在宫门不远处等她,为免遇上同僚引来麻烦,于谦还是以男装示人。朱祁钰穿着小太监的衣服,鬼鬼祟祟地混出宫来,先让于谦捞回家去换衣服,“宫中内宦整日游荡街头,这太蹊跷了。”于谦一边解释一边给她找衣服,“这都是臣前些年穿过的,如今时间仓促,来不及突然准备,还请殿下见谅。”
“不,我觉得挺好的呀!”朱祁钰兴高采烈地套上于谦的衫裙,披上披帛,“头发呢?你给我梳吗?”
“那当然,不过下官不比宫中的女官手巧,大约也只能保证不把殿下梳成个小鸡窝了。”
“不要紧,只要是你梳的都好看,”朱祁钰拆了头发,任凭于谦发挥,“你来嘛,梳成什么样都行。”
“那于某就却之不恭了。”于谦拿起篦子,轻手轻脚地拢着公主的头发,梳了个双环髻。她弯下腰来,和镜子里的朱祁钰对上了眼,“公主年少,双环髻显得活泼些,只是还缺对发钗。”她走到一边,打开那个放香囊的箱子,从中拿出一对纯金的发钗,“蝴蝶,公主喜欢吗?”
“喜欢的。”朱祁钰微微低下头,为的是不让于谦看到她在脸红,“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于谦把那对发钗别在朱祁钰头上,“下官清贫,虽得公主赏赐,但器物还是颇为普通,不比天家。公主就今天出门戴戴就好了。”
不然回去了,宫里都是达官显贵,戴这种东西让人笑话。
朱祁钰却不听她的。她转过头来,拉着于谦的手,“不要说这种话,你就是最好的,所以你送的,也是最好的。我不管别人怎么想。”
她拨弄着头上刚被于谦戴上的蝴蝶,两只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好看吗?”
“好看,”于谦莫名咽了口唾沫,她看着眼前被自己打扮出来的少女,感到她前所未有的光彩照人,“恕下官冒昧……”
于谦觉得有点口干。
朱祁钰站起身来,不断靠近自己的驸马,直到贴上她的嘴唇。
“本宫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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