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枝雪昏迷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半夜才拖着沉重的身子醒来。
她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梦境。
雾气缭绕,依稀可见两个衣着素雪的仙人,一男一女,皆坐在石椅上,石桌上摆着一盘白玉棋盘。
她听到女仙人说:“棋局乱了。”
“重新开始,把一切复原吧。”那个男仙人说。
在这个梦里,江枝雪什么都不能做,她同样无法发出声音。
最后她发现那个女仙人在看她,她一甩手中的拂尘,江枝雪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阿姐,你醒来了!”江扶云欣喜若狂,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江枝雪揉揉了江扶云的头顶,毛茸茸的很舒服,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阿姐,你昏迷的几个时辰父亲可担心你了。”
“阿姐知道。”
江枝雪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
父亲来了。
“雪儿,你身体可还好?”
父亲的衣袖上还粘着雪,应该是蹭到了沿途树叶上的雪。
“父亲,女儿没事。”江枝雪如实回答。
她晕倒时,头痛欲裂 。
现在明显没有。
“府医说你最近操劳过度才以至于昏迷。”太傅话锋一转,眼睛就像两把锐利的剑直直的射去:“你说说最近都在忙什么?”
“阿姐,你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没有带上我呀?”江扶云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下意识就认为阿姐“抛弃”他独自享用了。
江扶云一席话,逗得众人差点直不起腰杆。
聆夏笑着说:“怎么会?小姐有好玩的第一时间都是叫上小少爷呢。”
“是的。”怜春说。
太傅的先前严肃的面容散去,他也摸了一把小儿子的头顶,乐呵呵的反问:“难道父亲给你制作的好玩的还不够吗?”
“那不一样。阿姐从前只顾着修身养性,如今去外头还知道给扶云带糕点。”江扶云歪着脑袋朝床榻上的江枝雪甜甜一笑。
没有注意到太傅勾着的嘴角压下去几分。
对呀。
江枝雪怎么短短时日转变如此巨大?
“天色已晚,扶云你先下去,父亲有事要单独和你阿姐谈。”太傅一挥手,嬷嬷立马抱着江扶云离开了。
“你们也都下去。”
“是。”其他人行礼完毕也都离开了。
室内静悄悄的,太傅的话就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江枝雪耳边。
“雪儿,是有人伤害了吗?户部尚书的女儿就是其中之一。”
“是。”江枝雪唇角还带着病弱的苍白,她有声无力,仿佛这一字耗费了她全部的体力。
“所以你设计报复了她。”
她毫无疑问指的是应舒望。
果然 ……
父亲都猜到了。
江枝雪点头。
“为父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知礼的好孩子。定是应舒望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令人意外的是太傅自始至终眼神都很平静。
他养大的女儿,他心里清楚。
江枝雪瞳孔微微一震,“滴哒”豆大的泪水打到手背上。
她僵硬的张开双臂,紧紧的躲进父亲的怀抱。
父亲嘴上说着:“都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这都是第几次了。”一双厚重的大手却牢牢抱住她。
半刻钟。
江枝雪睁开怀抱,她的声音还带着哭泣过后的沙哑:“女儿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女儿的家人、朋友的死了。应舒望就是造成他们遇难的人之一。”
太傅的脸色大变,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要复仇。”
江枝雪半低着头,眼底骤然迸发出极端疯狂的恨意。
太傅张着嘴愣了半天。
他心里有了一个堪称荒诞无稽的猜测,江枝雪说的一切她好像亲身经历。
否则因为一个梦就去栽赃陷害那又太好笑了。
“好。你需要父亲做什么?”太傅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
“父亲……”江枝雪红着眼眶,强忍泪水不掉下来。
“女儿需要扶持一个叫做叶思涌的状元 ,不,书生。”
“为父立刻吩咐下去。”
太傅没有询问,当着江枝雪的面下令选一个办事机灵的人每半月去叶思涌家族施恩一次。
“记住,不要让其他人盯上。”太傅叮嘱。
太傅围在江枝雪床榻讲了一通关心问候的话,最后因为有官员到访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平王府的丫鬟居住在一间狭小的、拥挤的房屋。每个丫鬟只有一个床位,紧挨着其她的床位。
江枝雪左侧的人素有“万事通”的称呼,她就是从她那里听说一个无父无母的穷书生仅靠未婚妻一家的接纳凑够路费,最后成为了宁朝三年一出的状元郎的故事。
此人要是能为她所用……
距离科举还有整整八个月,江枝雪不信在科举结束前有人不间断的为他提供助力,他还能视若无睹?
“万事通”还透露叶思涌成为状元郎,拒绝尚公主,毅然决然的迎娶一直陪伴他的姑娘。
叶思涌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只要江枝雪砸得是真金白银,她就不用怕叶思涌不惦记扶助之恩。
江枝雪躺在床上,轻轻合上双眼,浮躁不安的心慢慢平静。
她身单力薄,复仇不能光靠她一个人。
紫衣女子、永王、平王……还有许多未知的人都有可能是葬送江府的人。
当她拥有有足够的实力,手握至高无上的权柄,敌人就会像一条毛毛虫匍匐于她的脚下。
夜阑人静,江枝雪酣然入梦。
这一觉是她重生以来睡的最香甜的一次,不过天蒙蒙亮就迫于习惯起床。
江枝雪相信父亲的办事效率,管家亲自走了一趟告诉她暗中扶助叶思涌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管家说,叶思涌推脱再三还是接受了银两。
叶思涌明明可以直接选择全盘接受,却故意接二连三的拒绝。
“果然穷书生都要折服金钱的现实之下。”江枝雪望着铜镜中容色迤逦的自己浮现出一抹轻蔑的冷笑。
自视清高,实在好笑。
就和之前的她一样,从高高在上的王妃沦落到低贱的粗使丫鬟,放不下曾经的身份干脏活累活,以为能咬牙坚持,迎接她的就是管事的一顿毒打。
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碎的响动。
“小姐,皇宫来人了。”怜春收到消息急忙来到江枝雪旁边说。
江枝雪神色稍顿。
是宣赐婚圣旨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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