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他的觉醒（完）

光芒直击高楼，即将以其为中心扩散。

玉刻没有退缩，尘土在他周身旋转，他想做最后一搏。

光柱落下，玉刻抬起双臂，将【尘封】的力量最大化地释放出来。

无尽的沙土涌出，在空中与光柱相撞，【贪婪】和【尘封】两种力量对抗着。

大祭司看着玉刻的行为，嘲笑道：“真是愚蠢，这样做，哪怕你是使徒也会被湮灭的。”

玉刻知道，但他只想再拼一把，为这座城市，这个属于他的家做最后的努力。

上面的能量强过他不知多少，巨大的压力让他撑不住半跪在地上。

但他依旧咬着牙硬撑着，贪婪之力缓缓压过尘封之力。

他的脸颊已经完全被诅咒影响，甚至能感觉到那条半跪的腿几乎被泥土填满，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

玉刻怒喊着，但上方的光柱依旧缓缓压下，尘封之力显得无比渺小。

光芒四射，光柱几乎压到了玉刻面前，距离他不过一尺之遥。

点点黑纹爬上了他的双手，那是【贪婪】的诅咒！

更糟糕的是，堕神香因为诅咒的扩散，竟再次爆发，一股沉沦的意识挤占着玉刻的思维。

仿佛有无数只手抓住他，将他拖入无底的深渊，仿佛有无数的人在他耳边低语。

“放弃吧，你做不到。”

“再这样下去，你也要成为祭品了。”

“你快死了，别挣扎了！”

大祭司可能是看出来玉刻的状态不对，强撑着站了起来，向他走去。

大祭司的声音传到他耳边：“玖贰啊，你这又是何苦呢？干嘛要管普通人的死活，你的命可比他们金贵多了。”

玉刻终于有所反应，他嘴唇颤抖着，艰难地从口里吐出几个字：“闭...嘴...”

“什么？”

大祭司突然笑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做这些有意义吧？”

“你的一切，你一切的努力，最后有意义吗？嗯？拼死拼活，最后还不如躺在那里看着一切发生，至少还能清闲一阵子，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改变。”

“你什么都做不到啊。”

没有人注意到，在远方的高楼上，一名少女正看着这里发生的事。

她轻轻抬起手，眼中闪过心疼之色，喃喃自语道：“玉刻...我相信你...”

光柱的压迫几乎到了面前，玉刻没听清大祭司说了什么，只记得那一句话。

“无意义的事...我一直在做吗？对啊，不管是带他们逃跑，却害死了他们，还是...强迫自己否认事实...姐...”

“我的存在有意义吗？我所坚持的算什么？”

玉刻心中闪过无数的思绪，他在繁杂如蛛网的记忆中看到了一个画面。

那是一天中午，他还在天枢登神组，刚刚结束了和陈子迁的对战。

那时，那名青年看着他靠在虚拟环境里的一棵树边，笑道：“怎么？自闭了？”

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我只是在想，和你打有什么意思？我又打不过你，这完全是浪费时间吧。”

那名青年坐在他旁边，说了什么他不记得了，只记得对方讲了一个故事。

“多托克尔特和其族群曾面临过一次毁灭的危机，于是那时它将所有的族人用自己的尘封之力掩埋，将它们的生命永远埋葬，为的就是不让它们死于敌人之手。”

“可是...最后不都是死吗？这样多此一举有意义吗？”

“当然有，因为他们的尸首并未被敌人肮脏的力量摘下，这是对它们的仁慈。”

“那你的意思是...拼死反抗就无意义了？”

“不，那也有意义，拼死到底的精神气概，是它们对入侵者的嘲讽，也是对死亡的蔑视。”

“...我不太明白你说的。”

“我的意思是...世界上不存在没有意义的事，因为存在即合理，尤其是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故事上壮丽的一笔，所以你需要做的是大胆前进，你的所见将比星辰更璀璨。”

“...我怎么感觉你是在给我画大饼？”

“说的对，继续加练！”

事到如今，堕入这片深渊，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我的队友还在...我记得与所有人的接触...我记得与他们的承诺。”

他耳边闪过声音。

“还从没想过能逃出来再看看外面，谢谢你，玖贰。”

“别这么说，我一个人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哈，说不定我回去还能靠这里的成就问组长要个二等功呢。”

一道声音传入他的意识，那声音无比亲和，无比熟悉，无比温暖。

“你给了他们希望，没有你，他们走不到那一步。”

玉刻痛苦地说道：“可...他们还是...”

眼前的光芒大放，他置身于一片无暇的平面上，这片空间如此浩渺，微微荡起的涟漪如波动的思绪。

他看见了一个身影。

身形不高，玉刻看不出其性别。

祂闭着眼，双手放在胸前，似乎在祈祷。

祂的容貌如此完美，一眼便会深陷其中，祂赤着脚，轻薄的服饰如长裙般垂下。

祂的长发垂下，如瀑布般落入下方的光景中。

祂仅仅站在那，便无法克制与祂接触，祂仿佛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存在。

玉刻感觉祂的容貌有些熟悉，但却止不住地盯着祂。

祂闭着眼，开口道：“你做到了你的极限。”

声音清朗稚嫩，如孩童、如少年的男女和声，祂一开口，一切阴霾就散了。

玉刻不知道祂是谁，但他知道祂是谁。

“刻梦...”

他念出了这个名字。

祂终于睁眼了。

双眼如如无瑕的钻石，可以反射出一切光芒，映衬一切光景。

“你做到极限，以往之事已过，而你...现在想干什么？”

“我现在...”

玉刻仿佛看见了一切。

街道上喧闹的儿童，路上来往的行人，把酒言欢的人们，川流不息的车辆，盼着明日更好的生命们。

“...半年前的灾难造成了现在的悲剧，我不想也不会...再让这一切重现。”

祂笑了，笑容冲击了玉刻的心灵。

……

外面。

大祭司提着半截锯齿刀，踉踉跄跄地向玉刻走去。

它看见了玉刻闭上双眼，沉声道：“怎么，终于放弃了？也好，你就永远埋葬在这过去的尸骸中吧！”

话音刚落，玉刻猛然睁开双眼，怒喊道：“我让你...闭嘴！！”

他的双眼亮起，一道光芒穿过他的眼睛，光芒散去，一双如钻石般透明璀璨的双眼闪烁着。

周围的沙尘再次旋转起来，他身上所有的土块全部脱落，气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什么？发生了什么！这不可能！”

大祭司抬起锯齿刀砍去，玉刻盯着那分毫之隔的光柱，沉声喊道：“尘封史诗！”

刹那间周围的沙尘飞速旋转，漫天的尘土向玉刻聚集。

如此异象惊动了城市里的所有人。

有人指着那漫天的沙尘，惊呼道：“那是什么？！”

“沙尘暴？！”

沙粒聚集在那片楼顶，高速旋转起来，磅礴的尘封之力顶了上去，冲击着贪婪之力的光芒。

大祭司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连同它的铠甲被撕的粉碎。

尘封之力疯狂涌出，飞快的压过了光柱。

那天上的机械造物可能意识到不对劲，似乎想逃离。

但晚了。

无穷的沙粒如锋利的尖刀，刺穿了机械造物。

【尘封】的力量埋葬了它，只留给浓厚的云层一击破晓。

夜空依旧挂月，那骇人的机械造物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们可能在惊讶过后，继续自己的生活，无人被影响，这也是最好的结果。

“我成功了...你们看到了吗？”

玉刻神志不清地喘着气，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向后倒去。

突然，一只手接住了他。

玉刻艰难地偏过头，发现陈子迁带着笑容看着他。

“很厉害嘛。”

玉刻在他的搀扶下艰难站起来，他向四周看去。

创世结界在刚刚粉碎，天枢登神组和德牯利驷庭的所有人都陆续来到了这里。

他的队友们，登神者正赞许地看着他。

驷庭的所有组员都崇敬地看着玉刻，邱常留走上前，郑重地说道：“感谢你，登神者玉刻，你拯救了这片城市。”

登神者们站成一排，面对着玉刻。

陈子迁上前一步，伸出手，如之前他邀请玉刻加入的时候一般，笑着说道。

“登神者玉刻，欢迎归队！”

（第一卷：贪婪于尘封中埋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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