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平安结

窗外的夕阳将病房染成暖金色，裴思远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平安符的红绳，慕清则在一旁削苹果。刀锋划过果皮的沙沙声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进。”

慕清放下水果刀，却见宋安国的警卫王勉神色凝重地推门而入，手里捏着一封档案袋。

“宋厅让我送来的。”王勉欲言又止地瞥了一眼裴思远，“说是……关于周才的最新动向。”

裴思远猛地支起身子，牵动伤口疼得“嘶”了一声，眼睛却亮得灼人。

“给我！”

慕清抢先接过档案袋，指尖刚触到封口处蜡印的凹凸，就听见走廊传来宋安国的厉喝：

“王勉！谁准你私自送东西过来？！”

门被大力推开，宋安国一把夺过档案袋，胸口剧烈起伏。慕清注意到他西装袖口沾着墙灰——这向来注重仪态的人，怕是狂奔时蹭到了走廊墙壁。

“爸，周才又动手了是不是？”裴思远攥紧被单，纱布下的肌肉绷出凌厉线条，“当年513案您和父亲追了七年，现在他冲我来，就证明当年你们查的方向没错！”

“闭嘴！”

宋安国突然将档案袋砸向墙角，纸页哗啦啦散开。慕清瞳孔骤缩——满地黑白照片里，全是裴思远这半个月的生活轨迹。最后一张拍摄于今晨，他弯腰给裴思远系鞋带时，对面楼顶闪过半个戴鸭舌帽的身影。

“他这是在挑衅。”宋安国扯松领带，喉结滚动着压下颤抖，“今早追踪组在西郊废车场发现的血衣，DNA比对确认是周才的，但……”

慕清突然单膝跪地捡起某张照片，指腹摩挲着玻璃窗倒影。

“倒影里拿相机的人，虎口有墨迹。”

他掏出手机调出两个月前的旧案卷。

“和连环纵火案现场遗留的焦黑佛经碎片上，拓印的指纹纹路一致。”

病房陷入死寂。裴思远突然笑出声，那笑意像淬了冰的刀锋。

“原来佛经案也是他的手笔。爸，您关不住我的——他早把棋下到西乡了。”

宋安国倒退半步撞上门框。二十年前裴桉牺牲那晚，他也在同样的夕阳里见过儿子这般眼神，那时他没能拦住执意追凶的裴桉，此刻儿子的目光正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

慕清忽然握住裴思远的手，将平安符按在他掌心。

“你说过，当警察是要让更多人能安心系上平安符。”他转向宋安国，背脊挺得笔直：“宋叔，阿远的命不只是您的软肋，更是钉死周才的铡刀。”

窗外暮色骤然被警笛撕裂。王勉接完电话惨白着脸汇报。

“西乡老教堂……发现和513案相同的祭坛布置，中心摆着……”他咽了下口水，“裴警官的警官证。”

裴思远一把扯掉输液针头，血珠溅在慕清手背，烫得他浑身一颤。宋安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个痛哭的父亲消失了，只剩老刑警冷硬的轮廓。

“慕清，带他换防弹衣。”宋安国捡起档案袋拍在儿子胸口，金属警徽在夕阳下折射出血色，“记住，我要周才的活口——还有你完整的回来。”

走廊响起密集脚步声，防暴队已在待命。裴思远系鞋带时，发现慕清偷偷将平安符塞进他内袋。抬眼撞见爱人潮湿的笑意。

“我的平安符借你，记得还利息。”

警车冲破暮色时，谁都没注意医院天台掠过一道黑影。鸭舌帽下，周才抚摸着虎口新纹的梵文刺青，手机屏幕亮起佛经推送——《大悲咒》第八品，正好讲到“刀山自摧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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