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分裂的刹那,陈三的耳膜灌入千万只蜜蜂振翅般的嗡鸣。透明气泡内壁折射出扭曲的光线,那些推动紫金棺的白骨右手突然僵直,指关节发出朽木断裂的脆响。芦苇戒指在他掌心发烫,草茎间浮现的微型雷纹正与井壁血咒产生共鸣,青色光晕在浑浊井水中撕开一道三米见方的纯净空间。
白骨手腕的触感像冰封三百年的生铁。当陈三的右手指骨刺入最近那截腕骨时,腐烂的麻绳纤维突然从骨缝中喷射而出,勒住他的小臂往不同年代拖拽。第一段记忆是光绪三年的冬夜,十二个被铁链锁住右手的男人跪在结冰的江面上,他们裸露的背部布满与紫金棺相同的雷纹。冰层碎裂的瞬间,陈三听见自己曾祖父的惨叫——那声音不是来自喉咙,而是从被黑血腐蚀的胸腔直接炸开的。
"每月朔望,血肉饲棺。"记忆闪回中,紫袍人用青铜钉将三房男丁的右手钉在棺椁边缘。陈三看着那些躯体在抽搐中干瘪,皮肤下的血管凸起成紫黑色锁链,与此刻自己身上的纹路分毫不差。当画面跳到族长密室时,青铜面具落地的铮鸣刺得他视网膜发疼——面具下初代族长的左脸爬满巫纹,右眼瞳孔是和陈三如出一辙的蛇瞳。
气泡剧烈震荡。紫黑色雾气从井壁血咒的裂缝渗出,凝结成比先前清晰十倍的妹妹虚影。她发间的银铃铛叮当作响,那是母亲临终前亲手系上的引魂铃。
"哥你看。"虚影翻转手腕,露出脊背上完整的转生纹。金钗划过的皮肉翻卷如新,渗出的血珠在皮肤表面组成微型棺椁图案。背景里族长手中的紫金棺模型正在震颤,模型底部沾着妹妹绣花鞋上的泥渍。
陈三的锁骨棺钉突然旋转半圈。剧痛中闪过母亲举着油灯的画面,她枯瘦的手指捏着金钗在妹妹背上移动,灯焰把母女俩的影子投在写满咒文的墙壁上。墙角阴影里,族长的紫金冠冕正在滴血。
黑血像发现猎物的蜈蚣群,顺着气泡内壁朝陈三左臂攀爬。皮肤被腐蚀的嗤响声中,妹妹的虚影突然按住他试图阻挡的右手。"没用的,"她的指尖划过陈三胸前北斗七星状的烙印,"你每拔一根棺钉,阿姐的脊椎就多裂开一寸。"
井壁血咒轰然崩裂。陈三的左臂瞬间爬满紫黑色纹路,却在剧痛中看清那些所谓镇魂符的本质——每道血咒的收笔处都藏着逆转的钩,三百年来所有三房族人用性命加固的,实则是将活人转化为容器的邪阵。
白骨左手插入黑血浓雾的瞬间,陈三听见自己指骨溶解的滋滋声。他借着腐蚀的剧痛保持清醒,用残余的骨节在虚空刻写三房秘传的破咒纹。第一笔落下时,母亲临终前吞咽的黑色药汁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那苦涩的味道混着此刻口腔里的血腥味,刺激得蛇瞳渗出雷光。
"你疯了?"妹妹的虚影突然扭曲,"这样你会......"
第七笔逆锋勾出时,所有推棺的白骨右手同时震颤。陈三看着自己正在消融的左手腕骨,那里浮现出与妹妹脊背完全对称的转生纹。紫金棺缝隙喷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妹妹挣扎的轮廓,而三百具白骨已经调转方向,将棺椁朝着气泡空间加速推来。
芦苇戒指的草茎突然自行编织,在陈三仅剩的右手无名指上缠成指环。棺椁底部传来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与他记忆里妹妹被拖入江底那夜的动静重叠。最近的那具白骨右手突然裂开,露出藏在掌骨里的半枚青铜钥匙——那形状与陈三儿时在族长书房偷看到的族玺残片严丝合缝。
紫金棺距离气泡还剩三丈时,最前排的七具白骨突然立起,它们的指骨插入自己眼眶,将颅骨拧转到背后。陈三右手的雷纹自动蔓延到新成型的草戒上,戒指内侧的凸起硌在指骨关节,触感像是某个篆刻的"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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