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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根渡魂针穿透肋骨的瞬间，冰窟里所有声音都消失了。针尾拖着的红线像蛛网般颤动，连接着我与祭坛下方那具冰雕的右眼。蓝血顺着红线倒流，每滴血珠里都裹着记忆碎片——父亲刮除冰刃上"长女"字样的刻刀，柳如烟五岁时被按在祭坛上却突然推开的画面，还有我自己腕间不知何时出现的十字红痕。

"他选的是你。"柳如烟的声音从晶体墙背后传来，黑雾凝成的手指戳向我心口，"当年冰刀悬在你眉心三寸就转向，因为父亲需要长女完整的魂魄来喂养——"

冰雕突然发出骨骼错位般的脆响。那张与我完全相同的脸正在融化，露出内层冰晶里封存的景象：二十年前的雪夜，父亲手持冰刀站在星盘中央，而五岁的我和柳如烟被红线捆着手腕跪在两侧。漏刻的水滴悬在子时位置，冰刀突然分裂成两把，刀刃反射的月光里能看到父亲拇指上渗血的翡翠扳指。

"看清楚。"柳如烟的黑雾手臂突然箍住我脖颈，强迫我直视冰雕右眼，"你以为他最后没落下刀是心软？那刀早就——"

渡魂针的红线骤然绷紧。冰雕右眼的蓝宝石瞳孔扩张，映出父亲当年刀尖挑动的根本不是命星，而是从柳如烟后颈十字标记里抽出的半透明丝线。那些丝线现在正缠在我手腕上，随着每根红线被蓝血浸染，祭坛地面的冰层就加厚一寸。

左手虎口的伤口突然灼烧起来。银针从袖袋自行飞出，针尖沾着的血珠在空中划出北斗七星轨迹。当第七颗血珠坠向冰雕左眼时，柳如烟尖叫着扑来阻拦，她颈后的十字标记完全裂开，蓝血喷溅在悬浮的子时水滴上。

水滴炸开的蓝光中，父亲当年未说完的后半句密咒终于清晰："——以眼还眼者，方见真星。"

冰刃突然从祭坛底部刺出。两把刀交叉架在我咽喉前，刀刃上反向雕刻的符文正在融化，露出背面用金粉修补的刮痕——原本刻着"经安"的短刃上，隐约能辨认出被利器磨平的"长女"字样。

柳如烟的黑雾在蓝光里消散又重组。她实体化的手指抓住我握银针的手，指甲掐进皮肉："现在你知道了，为什么我的十字标记在后颈，你的却在手腕。"

冰雕的蓝宝石眼睛开始流血。血滴在祭坛表面形成北境地图，而我的视线正随着渡魂针的牵引模糊——要么成为冰雕的养分，要么亲手刺瞎那双存储着父亲罪证的眼睛。银针在掌心剧烈震颤，针尾红线突然全部转向，连接着冰雕与我的太阳穴。

"妹妹。"柳如烟突然用北境古语吐出这个词，她扑向青铜漏刻的姿态像投火的飞蛾。蓝血溅在子时水滴上的瞬间，所有红线齐齐断裂的声音像一百张桐木琴同时崩弦。

逆向契约的蓝光吞没了半个冰窟。我趁机将银针刺入冰雕双目，刀刃割破掌心的血顺着冰刃沟槽流下，在祭坛上冲刷出陌生的北境文字。冰雕碎裂时，父亲跪地忏悔的幻象在蒸汽里浮现，他手中握着从柳如烟心口挖出的半块虎符，翡翠扳指上的裂缝滴着蓝血。

崩塌的冰刃碎片在空中重组。锋利的冰晶拼出鹰嘴崖的坐标和李怀瑾被铁链锁住的画面，最后一块刻着血字的碎片落进我掌心时，柳如烟消散前的黑雾正卷走冰雕里最后两滴蓝血。

青铜漏刻突然加速滴水。子时三刻的冰晶在祭坛顶部凝结成箭矢形状，指向我左手尚未愈合的虎口伤口。银针从碎裂的冰雕眼眶里飞回，针尖挑着一缕柳如烟的银发。

冰窟穹顶开始坠落尖锐的冰锥。我攥着带血的冰刃碎片扑向通风口，背后传来父亲幻象最后的絮语，每个字都带着翡翠扳指碰撞冰面的回音："持刃者双目可破血祭......"

通风管道的铁栅栏在触碰虎符的瞬间化为齑粉。黑暗中浮现出用蓝血绘制的倒计时符文，而李怀瑾被囚禁的画面正在符文间隙闪烁——他左眼的伤口里嵌着半片翡翠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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