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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烟消散前的气音突然在耳道里炸开。经安伸出结晶化的右手，五指插入左眼眶。血肉撕裂的闷响混着黑丝断裂的脆音，黏稠的血浆顺着腕骨滴在悬浮的翡翠碎晶上。

剧痛反而让视野更清晰了。

失去眼球的空洞成为完美的接收器，父亲隐藏的命门光谱如瀑布般涌入神经。冰棺里的赵荣皓真身突然捂住左眼——他嵌着翡翠扳指的眼球正渗出同样的银蓝色汁液。

"经安！"

柳如烟的声音从血珠里传来。七颗悬浮的血珠在虚空构建出星桥，桥面是流动的北境布防图。黑丝正从桥底侵蚀，像墨汁污染着血珠的光晕。

冰棺空间突然调转方向。悬浮的结晶化眼球阵列同时发射密文光束，银蓝色的光刃将经安右臂的茉莉纹路灼烧出焦痕。焦痕下浮现出父亲用冰刀刻的蝇头小字：【当双瞳同视，则命门自现】

"原来父亲要我看的从来不是眼睛..."经安抓住星桥末端的血珠，指缝间漏出的光照亮冰棺深处，"是眼窝接收的黑暗。"

赵荣皓的真身从冰棺坐起。他的黑袍下伸出密文触须，每根触须末端都嵌着微型翡翠扳指。后颈三把交叉冰刀留下的旧伤突然渗出血珠——那是二十年前父亲刻契约时故意留下的破绽。

血珠星桥突然剧烈震颤。柳如烟残留的意识正在消散，桥面布防图开始出现裂纹。经安扑向最近的眼球阵列，结晶右手直接刺入最中央的银蓝色瞳孔。

"你不敢。"赵荣皓的声音从每颗眼球里传出，密文光束突然增强，"挖出左眼只是开始，接下来你会亲手..."

经安的右手在眼球内部攥紧。翡翠碎晶在掌心组合成冰刃形状，顺着视神经的走向狠狠一划。整个阵列瞬间熄灭，黑丝从断裂处喷涌而出。

星桥还剩最后三颗血珠。经安踩着坠落的眼球残骸跃起，茉莉根系突然从右臂暴长，银蓝色的藤蔓缠住冰棺边缘。赵荣皓后颈的旧伤迸裂，血珠在空中凝成父亲的脸。

"看清楚了。"血脸张开嘴，吐出的却是柳如烟的声音，"他左眼的扳指在融化。"

翡翠扳指确实在溶解。液态的翡翠渗入赵荣皓的眼眶，在瞳孔表面形成薄膜。经安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左眼会疼——那是契约载体在共鸣。

茉莉根系刺入冰棺的瞬间，所有悬浮的眼球同时炸裂。黑丝与银蓝汁液混合成暴雨，每一滴都映着不同的记忆碎片。经安在血雨中下坠，看见二十年前的雪夜——父亲手持三把冰刀，刀尖悬在三个婴儿的瞳孔上方。

"经安！现在！"

最后两颗血珠拼成柳如烟的脸。经安将结晶右手插入自己的左眼窝，蘸着血与神经液，在虚空中画出北斗第七星的轨迹。茉莉根系突然调转方向，顺着血珠指引刺入赵荣皓后颈的旧伤。

契约文字开始逆流。

银蓝色的密文从赵荣皓皮肤下渗出，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般涌向茉莉根系。他的黑袍鼓胀起来，翡翠扳指从溶解的眼眶里脱落，露出后面完全结晶化的眼球——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用冰棺碎片打磨的透镜。

"你父亲...骗了所有人..."赵荣皓的声音突然变得断续，密文触须纷纷枯萎，"他刻的契约载体...根本不是视网膜..."

冰棺突然透明化。棺底显现出父亲当年未落下的第四把冰刀，刀背上刻着经安从未见过的密文：【命门非目，所见即所噬】

柳如烟最后一颗血珠爆开。强光中，经安看见自己五岁时被父亲按在祭坛上，冰刀悬在眼前却始终未落下——刀尖对准的根本不是眼睛，而是视神经与大脑连接的节点。

茉莉根系已变成银蓝色。它们贪婪地吮吸着逆流的契约文字，经安右臂的茉莉花纹盛开到极致，每片花瓣都浮现出北境地图的细节。赵荣皓开始透明化，他的真身正在分解成最原始的密文颗粒。

"破一存二..."经安攥住从赵荣皓后颈抽出的茉莉根系，上面缠满了发光的契约文字，"原来是要破译视觉，存续神经。"

冰棺空间开始崩塌。悬浮的翡翠碎晶像被无形的手拨动，重新排列成北斗七星。天权星位的碎晶突然射向经安，在触及左眼窝的瞬间化为液态，填补了那个血肉模糊的空洞。

新的视野在黑暗中展开。

银蓝色的光流中，经安看见二十年前的真相——父亲将契约刻在三个婴儿的视神经连接点上，而非视网膜。柳如烟是载体，自己是破译者，而赵荣皓...是被植入的容器。

翡翠碎晶突然全部熄灭。绝对的黑暗里，只剩茉莉根系在皮肤下流动的银蓝幽光，和远处冰棺彻底碎裂的脆响。

血珠爆裂的余韵在视网膜上灼出残影，经安听见自己新生的左眼发出冰川开裂般的脆响。液态翡翠在眼窝里重新凝固，折射出的光谱里突然浮现金色细线——那是父亲当年刻在冰刀背面的密文正逆向显形。

赵荣皓的惨叫像碎玻璃扎进鼓膜。经安右臂的茉莉纹路突然暴起，根系刺穿皮肤扎进冰棺碎片，银蓝色汁液顺着藤蔓倒灌回血管。契约文字在皮下蠕动时带来的灼烧感，比挖眼时还要痛上三分。

"你父亲...连这个都算到了..."赵荣皓的真身正在坍缩成无数发光颗粒，每粒光尘里都映着经安五岁时被按在祭坛上的画面，"他故意让柳如烟当载体...就为了今天..."

冰棺彻底粉碎的瞬间，经安嗅到腐烂茉莉的甜腥味。那些银蓝色根系突然调转方向，发疯似的钻进他左眼的翡翠晶体。剧痛中浮现的影像让他浑身发冷——父亲的三把冰刀当年根本没碰到婴儿们的眼球，刀尖悬停处爆出的血珠，全部精准落在了视神经与大脑连接的节点上。

"经安！看脚下！"

柳如烟的声音竟从翡翠晶体里传来。经安低头看见冰棺碎片正在重组，每块碎冰里都封着一截断裂的黑色丝线。更可怕的是，自己右臂的茉莉花纹正在褪色，银蓝汁液逆流形成的纹路，分明是北境地图上标注着"祭坛"的坐标点。

赵荣皓最后一声嘶吼突然变调，成了经安童年常听见的摇篮曲。发光颗粒凝聚成父亲的身影，可那影子举起的手里，握着第四把从未现世的冰刀。

翡翠左眼突然不受控制地转动。经安透过晶体看到二十年前的雪夜真相——父亲握着三把冰刀的身影是假象，真实场景里他背后还飘着第四把刀，刀尖对准的是自己后颈。

"契约载体从来都是神经节点..."经安想伸手挡住那画面，却发现茉莉根系已经缠住颈椎，"柳如烟？"

没有回应。只有冰棺碎片重组时的咔咔声，像无数牙齿在啃咬骨头。经安突然意识到，正在自己血管里逆流的银蓝色汁液，和当年渗入视神经节点的血珠是同样温度。

父亲的身影举刀刺来时，经安翡翠左眼映出的却是赵荣皓最后的表情——那具正在消散的真身脸上，竟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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