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泡芙与墨尔本的云

凌晨两点的雨丝裹着槐花香飘进窗棂时，司璟月正趴在顾家厨房的料理台上数巧克力豆。

电脑屏幕在角落幽幽亮着，文档里未完成的句子像困在琥珀里的蝴蝶：

[月光在抗抑郁药片上跳踢踏舞]。

"叮——"

烤箱计时器突然欢叫，惊得她差点打翻糖罐。

顾川明顶着鸡窝头从旋转梯滑下来，睡衣上印着的可达鸭正随着动作挤眉弄眼："抓到偷吃面团的小老鼠了？"

司璟月慌忙用衣袖遮住桌上歪扭的饼干胚，那是她照着顾家食谱捏的猫爪形状。

可惜发酵过度的面团膨胀成诡异肉垫，倒像是外星生物登陆现场。

"让我猜猜..."

顾川明俯身时睡衣袖管扫过她耳尖，

"这是《银河系漫游指南》里被二维化的喵星人？"

林竹韵踩着毛绒拖鞋"噔噔"跑下来，珊瑚色真丝睡袍在身后翻卷成晚霞：

"快快！我刚看到到新配方！"

她变魔术般掏出瓶接骨木糖浆，

"焦糖泡芙淋这个，再撒跳跳糖模拟超新星爆炸！"

顾斯年举着天文望远镜支架慢悠悠踱步：

"投影仪调试完毕，三小时后上会有仙女座流星雨。"

他西装革履的打扮与凌晨三点格格不入，直到司璟月发现他领带夹是微型打蛋器。

面团在恒温玻璃碗里舒展腰肢时，穹顶投影恰好漫开星云。

顾川明把裱花袋塞给司璟月：

"画你最喜欢的星座吧。"

他手腕翻转间，奶油在泡芙表面勾出歪歪扭扭的兔子轮廓，

"我八岁时用这个哄好了摔断门牙的表妹。"

"明明是人家被你丑哭了。"

林竹韵往女儿饼胚上撒金粉，

"当年你把生日蛋糕雕成哥斯拉，害得幼儿园小朋友集体做噩梦。"

司璟月噗嗤笑出声，奶油在泡芙塔尖抖落星尘。

她忽然发现操作台边缘刻着行小字——[2012.6.15 川明初恋失败，全家做了一百个心形泡芙喂鸽子]。

"这是顾家祖传的失恋疗法。"

顾川明用巧克力笔给她的兔子添上龅牙，

"后来那些鸽子见到我就扑棱翅膀要吃的。"

流星雨掠过发酵箱的瞬间，焦糖香气漫成银河。

林竹韵打开复古留声机，搂着丈夫跳起华尔兹。顾斯年的皮鞋精准避开满地模具，领带夹在旋转中折射出彩虹光斑。

"别理他们。"

顾川明把星空棒棒糖插上泡芙塔。

"每次我妈研发新品都要跳段霹雳舞找灵感。"

司璟月咬开泡芙的刹那，跳跳糖在舌尖炸成微型烟火。她看见顾川明鼻尖沾着可可粉，看见他睡衣口袋露出半截"S&R"贝壳挂件，看见他把自己失败的猫爪饼干串成手链挂在料理灯上。

晨光染白防潮窗，视频通话提示音像颗坠落的流星。顾川明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司璟月瞥见备注"昔玥"的对话框跳出来自墨尔本的蓝天。

"川明！"屏幕里的苏昔玥扎着马尾在晨跑，身后是泛着珍珠光泽的海岸线，

"上次说的贝壳教堂承重模型..."

她突然对着镜头扔来颗松果，

"帮我验算这个抛物线！"

顾川明下意识伸手去接，蜂蜜罐被打翻在司璟月刚画好的星云泡芙上。他耳后那颗小红痣在晨光中格外显眼，司璟月突然想起他工具箱里那把刻着"R&K"的镀钛量尺。

"咳咳..."苏昔玥被海风呛到，顾川明条件反射般抽了张烘焙纸对着镜头比划：

"风速7级时呼吸道黏膜失水率增加30%，建议立刻..."他突然卡壳，因为司璟月正踮脚往他嘴里塞泡芙。

林竹韵举着糖霜喷枪突然入镜：

"小姑娘要不要试试星空泡芙？"

司璟月抱着泡芙盒溜进酒窖，发现橡木桶上摊着本陈年素描簿。泛黄纸页上画着穿贝壳婚纱的少女，眼尾泪痣被精心点成珍珠。她咬着的跳跳糖突然安静了，直到看见下一页涂鸦——穿星空裙的兔子正在啃婚纱裙摆，旁边批注着：

2023.6.18 发现珍珠应该镶在月亮上。

"那是川明大二的黑历史。"

林竹韵举着棒棒糖斜倚门框，"他非说建筑系女神像深海贝类，结果被人家用微积分试卷追着打。"

司璟月被焦糖呛出眼泪，抬头看见顾川明正倒挂在酒窖天窗朝她做鬼脸。晨曦给他发梢镀上金边，可达鸭睡衣的下摆开出一朵向日葵。

"喂鸽子吗？"

他晃了晃装满失败品的手提袋，"用今天的暗黑料理。"

露台上的白鸽群掠过晨雾，每块饼干都被刻上奇怪符号。顾川明指着饼干上的涂鸦狡黠一笑："这是墨尔本潮汐公式，能算出最适合偷吃泡芙的良辰吉日。"

她忽然不介意苏昔玥视频里那个熟稔的昵称了。毕竟此刻有只可达鸭正在被鸽子追着讨债，而她的星空裙设计图上，不知何时被人添了枚戴着厨师帽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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