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

时间来到8月30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客厅里已经堆满了行李。唐心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往行李箱里塞最后几件衣服，嘴里还叼着一片吐司。

“好～好～好！你确定带这么多东西？”风逸靠在门框上，双臂抱胸，看着地上那个鼓得快要爆开的行李箱，眉头微皱。

“当然了！”唐心含糊不清地回答，快速嚼了两下吐司咽下去，“大学四年呢，一次性把东西带过去，省的之后麻烦。”

“不是，武汉冬天湿冷，但不会像北方那样大雪。”风逸淡淡道，“你带这么多毛衣，宿舍衣柜塞得下？”

唐心动作一顿，抬头瞪他：“哥，你能不能别泼冷水呀！我这是未雨绸缪！”

风逸轻哼一声，没再说话，转身走向厨房。

墨夷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绒布盒子。她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身上套了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又安静。

“心心，东西都收拾好了？”她轻声问。

唐心抬头，眼睛一亮：“墨夷姐！你快来帮我看看，我还缺什么？”

墨夷笑了笑，走过去蹲在她旁边，目光扫过摊开的行李箱——衣服、护肤品、零食、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电煮锅。

“这…电煮锅……学校让用吗？”墨夷迟疑地问。

唐心狡黠地眨眨眼：“偷偷用呗，听说宿舍限电，但小功率的应该没问题。”

墨夷无奈地摇摇头，却没反驳。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首饰盒，递给唐心：“给，现在可以戴上了。”

唐心一愣，目光落在盒子上，呼吸微微凝滞。她当然知道里面是什么——那条她等了整整两年的银手链，右翼天使的翅膀，和墨夷左腕上的那只是一对。

“现在……戴？”唐心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

墨夷点头，眼神温柔：“嗯，本来就是你生日那天给你戴上的，拖了这么久，抱歉。”

唐心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行李箱：“谁、谁要你道歉啊……我又没怪你。”

墨夷没说话，只是轻轻打开盒子。银色的手链在晨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翅膀的纹路精致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振翅飞走。

“伸手。”墨夷轻声道。

唐心咬了咬唇，乖乖伸出右手。墨夷低头，指尖轻轻拂过她的手腕，将手链扣上。银链微凉，贴在皮肤上的瞬间，唐心却觉得心口滚烫。

“好了。”墨夷抬起头，冲她笑了笑，“以后别再说什么‘等墨夷姐恢复了再戴’这种话了，我早就没事了。”

唐心盯着手腕上的银链，突然一把抱住墨夷，声音闷闷的：“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那天晚上……”

墨夷怔了怔，随即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都过去了。”

厨房里传来风逸的脚步声，唐心赶紧松开手，胡乱抹了把眼睛，故作凶狠地瞪向墨夷：“寒假！寒假必须带我去看极光！这次再放鸽子我就——”

“就怎样？”风逸端着三杯热牛奶走过来，挑眉问。

“我就天天半夜给你们打视频电话！吵死你们！”唐心恶狠狠地说。

风逸嗤笑一声，把牛奶递给她：“喝你的吧，别废话。”

墨夷接过牛奶，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忽然开口：“行，寒假就带你去挪威，机票我已经看好了。”

唐心猛地抬头：“真的？！”

“嗯。”墨夷点头，“12月底，极光最活跃的时候。”

唐心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一把抓住墨夷的手：“不许反悔！这次绝对不许再有事耽搁！”

风逸皱眉：“墨夷的身体……”

“我没事。”墨夷打断他，眼神坚定，“医生说只要过了前三个月的休养期，长途飞行没问题，更别说还有几个月呢。”

风逸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妥协般叹了口气：“唉！行吧，但到时候得听我的安排，不准乱跑。”

“知道啦！”唐心欢呼一声，举起牛奶杯，“干杯！为了我的大学生活——和寒假极光之旅！”

墨夷笑着举起杯子，风逸虽然一脸嫌弃，但还是碰了上去。

上午9点，高铁站。

人流熙攘，唐心推着行李箱，左顾右盼，生怕错过检票口。风逸走在她旁边，手里拎着她的背包，墨夷则跟在她另一侧，时不时提醒她看路。

“身份证带了吗？”风逸问。

“带了！”唐心拍拍口袋。

“学生证呢？”

“在包里！”

“充电宝？”

“哎呀！哥！”唐心终于受不了了，“你怎么变成咱妈了，比咱妈还啰嗦！”

风逸面无表情：“哼！上次谁出门忘带充电器，半夜打电话让我快递过去的？”

唐心：“……”

墨夷轻笑出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护身符，塞进唐心的背包侧袋：“给你求的，平安符。”

唐心一愣，心头微暖：“墨夷姐……”

风逸瞥了一眼：“等会儿，哪来的？”

“上周去寺庙还愿时顺便求的。”墨夷轻声解释，“毕竟……算是捡回一条命，总得谢谢老天。”

风逸沉默了一下，没再说话。

唐心捏了捏护身符，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红绳，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金属吊坠。

“这个给你。”她不由分说地套在墨夷脖子上，“爸妈离世前的一次生日送我的护身符，我戴了好几年了，超灵的！现在换你戴着，保证平安！”

墨夷低头看了看那个有些陈旧的吊坠，失笑：“这是爸妈给你的，给了我那你怎么办？”

“我有新的啊！”唐心晃了晃手腕上的银链，“这可是天使的翅膀，比护身符厉害多了！”

风逸看着两人交换信物的样子，忍不住吐槽：“呵呵～你们两个能不能别搞得像生离死别？只是去上个大学，武汉离家就三小时高铁好吧。”

唐心吐了吐舌头：“这叫仪式感，你个钢铁大直男，懂不懂啊你！”

广播响起，开始检票了。

唐心突然安静下来，看着墨夷和风逸，眼眶有些发红。

“干嘛？”风逸皱眉，“别告诉我你现在要哭。”

“哼！谁要哭了！”唐心嘴硬，声音却有点抖，“我就是……就是……”

墨夷上前一步，轻轻抱了抱她：“到学校照顾好自己，有事随时打电话。”

唐心重重点头，又看向风逸：“哥，你不表示表示？”

风逸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惹事，好好学习。”

唐心撇嘴：“就这？”

风逸沉默两秒，突然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塞给她：“给，生活费，不够再说，以后生活费就用这张卡。”

唐心眼睛一亮，瞬间眉开眼笑：“谢谢哥！你最好了！”

风逸轻哼一声，别过脸去。

墨夷笑着推了推唐心：“去吧，别误车了。”

唐心深吸一口气，拉起行李箱：“那……我走啦！寒假见！”

她转身走向检票口，手腕上的银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走出几步，又突然回头，大声喊道：“别忘了极光！你们答应我的！”

墨夷笑着点头，风逸则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

唐心终于心满意足，蹦蹦跳跳地消失在人群中。

回程的车上，墨夷坐在副驾，时不时低头看着胸前的护身符，指尖轻轻抚过那个小小的吊坠。

风逸瞥了她一眼：“舍不得？”

墨夷摇摇头：“嗯～只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风逸没说话，目光落在她左腕的银链上。那是和唐心一对的翅膀，一只左，一只右。

“确定要寒假的时候去挪威？你的身体……”他问。

“嗯。”墨夷抬头，眼神坚定，“这是之前答应她的毕业旅行，我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了。”

风逸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那我来安排。”

车窗外，阳光正好，城市的风景飞速后退。墨夷轻轻握住护身符，唇角微扬。

——这一次，不会再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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