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父亲的谎言

废弃气象站的设备间里，祁瑾的指尖悬在父亲日志的最后一页上方。三天前在实验室废墟找到的这本皮质笔记本，边缘已经被烧焦，但她依然能闻到父亲惯用的那种松木墨水的气味。"你确定要看？"林皓靠在门框上，月光从他背后的破窗洒进来，照亮他眼中游动的蓝色光点——自从接近北极圈，他体内的微生物活性越来越强。

祁瑾翻开最后一页。映入眼帘的不是父亲一贯工整的字迹，而是狂乱的涂鸦，整页纸写满了重复的句子，像某种强迫症发作的产物：

「它们不是病毒

它们不是病毒

它们不是病毒」

翻过这页，真正的日记开始了。

日期是病毒爆发前一周：

「今天终于确认了那个可怕的猜想。北极冰芯样本中的微生物不是自然进化产物，其DNA中人为编码的痕迹太明显了。

更可怕的是，比对结果显示这些编码与人类基因组中的"垃圾DNA"存在97.8%的相似性——那不是垃圾，是休眠的指令集。」祁瑾的呼吸变得急促。

下一页贴着张卫星照片，上面是北极冰盖上一个完美的正六边形结构，旁边父亲标注着：不是自然形成。边长精确到小数点后九位，符合宇宙微波背景辐射中的数学常数。

小瑾的神经链接研究意外提供了关键线索。当测试者进入深度连接状态时，脑电波会出现与冰芯微生物完全共振的频率。这解释了为什么董事会突然对我的女儿如此关注——他们早知道她的研究触及了什么。

纸张在这里有被泪水晕开的痕迹：'凤凰计划'从来不是为治疗瘫痪。董事会要的是大规模神经链接网络，一个能让特定频率覆盖全球的生物天线阵列。当足够多的人类大脑以正确频率共振时，就会唤醒沉睡在我们基因里的指令。

林皓突然按住太阳穴跪倒在地，他眼中的蓝光剧烈闪烁："有人在...发送信号..."他的声音带着双重回声，仿佛另一个人正通过他的声带说话，"净化...即将...开始..."祁瑾急忙给他注射稳定剂，自己的手指也开始颤抖。

她翻到下一页，父亲的字迹变得极度紧张：今天黑进了董事长的私人服务器。找到的文件让我整夜呕吐。"星际净化协议"——高等文明定期清除失败实验品的机制。地球是培养皿，人类是第127次迭代的产物，而这次评估即将开始。

最可怕的是，董事会中有些人知道这一切。他们称自己为"园丁"，准备在净化中保存选中的样本。小瑾的研究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只有特定神经结构的人类才能通过评估。他们想用她的技术批量制造"合格品"。

日记中间被撕去了几页，接下来的内容笔迹完全不同，像是另一个人写的：

我已经被感染了。奇怪的是，微生物选择性地保留了我的意识。它们不是要毁灭我们，是在改造——将人类升级为能在宇宙中生存的新形态。董事会搞错了一件事：净化不是毁灭，是蜕变。我必须去北极站，主控单元知道如何引导这场进化。

最后一行字几乎难以辨认：小瑾，如果你看到这个，记住凤凰计划真正的目的不是顺从评估，而是欺骗它。我在你七岁那年就给你的神经系统植入了屏蔽层。去找北极站的冰下室，激活代码是你的生日倒序。

笔记本从祁瑾手中滑落。她突然理解了自己为何能在神经链接实验中取得突破——父亲早在她童年时就改造了她的大脑。那些夜复一夜的"睡前游戏"，那些电极帽和看似普通的"维生素注射"..."祁瑾！"林皓的喊声将她拉回现实。他指着窗外——极光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蓝色，在天空中组成完美的几何图形。更可怕的是，所有电子设备同时自动启动，屏幕上闪烁着同一个Ω符号。齐远跌跌撞撞冲进来，笔记本上的数据线冒着烟："有什么东西刚刚接管了全球网络！所有幸存者避难所的位置都被标记了！"秦扬从地下室跑来，白大褂上沾满荧光蓝的黏液："林皓的血液样本...刚刚突然开始结晶化！"他举起试管，里面的液体正自动排列成DNA双螺旋的微观结构。

祁瑾捡起父亲的笔记本，撕下封皮内侧隐藏的薄膜——那是张北极站的详细结构图，标注着一个未被任何官方记录存在的深层区域：冰下室。"不是净化..."她轻声说，突然明白了父亲真正的意图，"是考试。高等文明在测试人类是否准备好接受更高级的知识。

董事会想作弊通过，而父亲..."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他想教我们如何真正毕业。"林皓突然抓住她的肩膀，眼中的蓝光形成完整的光环："它们醒了。"他的声音不再属于他自己，"北极站的主控单元正在激活全球的感染者...72小时后评估就要开始。"远处传来冰层破裂的轰鸣。

祁瑾望向窗外——地平线上，一道蓝光柱从冰盖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所有人体内的微生物都在同一秒做出反应：林皓跪倒在地，秦扬的瞳孔变成完全的黑色，就连祁瑾自己都感到后颈处一阵灼热——那里有个她从未注意到的微小疤痕开始发光。

齐远调出卫星图像，声音因恐惧而尖细："那道光柱...正在改变大气成分...上帝啊，它在写代码！"太空中，蓝光在云层间编织出巨大的分形图案，精确到原子级别的结构正在重组地球的磁层。

祁瑾摸向颈后的疤痕，父亲最后的信息突然清晰：他不是在阻止凤凰计划。 他是在完成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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