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林然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对话框已经发了十分钟的呆。

她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又全部删除，反复几次，最终还是按下了发送键："抱歉，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不去试训了。"

消息发出去后，她一下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手撑住额头，人都要埋进桌子里了。

窗外阳光正好，化学楼前的樱花树开得灿烂，几个学生抱着书本匆匆走过。她深吸一口气，翻开面前的《有机化学合成路线》，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复杂的分子结构上。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几乎是飞速地拿起来看。

"尊重你的决定。"闻声的回复简短得看不出情绪，"有机会可以再一起打游戏。"

林然松了口气，却还是感到一点失落。

她把手机塞回口袋，拿起书包准备去实验室。

路上经过电竞社的活动室，里面传来激烈的键盘敲击声和喊叫声。她顿了一下，还是继续向前走去。

实验持续了整个下午。当林然终于从显微镜前抬起头时，窗外已经华灯初上。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收拾好器材准备离开。手机上有几条未读消息，最上面是闻之言的："晚上有空吗？一起来打两把？"

林然犹豫了一下，回复道："好。"

回到家登录游戏，闻之言已经在线上等着了。

"听说你拒绝我弟弟了？"一进队伍，闻之言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林然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了两下，怎么感觉这话有点怪怪的，她道："嗯，我还是想专心学化学。"

"理解。"闻之言的声音带着笑意，"不过别有什么心理负担，他们就是了解一下，又不是非要你去。"

两人开始排队。等待的间隙，闻之言随口问道："为什么这么喜欢化学？"

林然愣了一下，眼前浮现出高中时偷偷在课桌下看化学杂志的日子，想起填报志愿的时候父母坚持让她选金融，她却一定要选化学的执着。"就是...喜欢吧。"她轻声回答，"说不清为什么，喜欢一件事好像很难找到特别的理由。"

闻之言笑了："跟我弟一个样，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打游戏，一直说自己喜欢，就不让爸妈管他。"

游戏开始了，林然选了风暴射手，闻之言则拿了辅助位。开局还算顺利，但到了六级时，他们的打野突然开始疯狂送人头，还公屏打字挽尊："下路两个傻逼到底在梦游什么啊？"

林然皱了皱眉，没理会。结果对方变本加厉，故意抢她的兵线，还在团战时卖她。第十五分钟，这个打野又一次故意放生林然后，她终于忍不住了，再忍下去火气都要把她头发点燃了。

"你脑子是被门夹了还是天生缺陷？"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0-7的战绩也好意思叫？别人拿脚玩都比你强啊大哥。"

"补兵补得跟帕金森似的还骂这骂那，你家键盘是买方便面送的？"

"建议你别打《神谕》了去玩扫雷，那个只需要左右键，比较适合你这种单细胞生物。"

闻之言在语音里笑出了声："林然，你要笑死我。"

林然这才想起来边上还有个学姐，一下子气血上涌，脸蹭一下就红了。"这……那个……我这个……额……"她吭吭哧哧半天，硬是不知道怎么挽回自己的形象。

"别啊，继续。"闻之言笑得更大声了，"爽到我了。"

刚才还一直狗叫的打野此刻安静如鸡，偷偷缩在后面也不敢上去打团。最终他们居然还翻盘了，打野骂了一句“傻逼”就秒退，不知道怂成啥样了。

退出结算界面，林然捂着脸，居然有点想笑。

闻之言也在笑:“很有攻击力了。"

退出界面，林然又想起那个未竟的可能性。她轻轻叹了口气："其实...还是会觉得有点可惜。"

"没在网上刷到过一句话吗？"闻之言的声音淡下来，"人生不是轨道，而是旷野。你看我，选了文学专业，不代表我丢掉了我热爱的东西，你也一样啊，又不一定一直在一条路上走到黑，你可以面对很多可能性，有时候也不是非要做选择，万一有两全的办法呢。"

林然思考着这番话，觉得十分有道理，一低头，就看到了闻声的消息："下周校际联赛，很多职业队伍也会来，加油。"

她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几秒，然后摁掉手机。窗外，樱花被夜风吹落几片，在路灯下慢慢降落。她有些明白了，或许不必纠结于选择的对错。化学是她的热爱，游戏也是，人生还长着，谁知道未来会怎样呢？

"还打吗？"闻之言在语音里问道。

林然握紧鼠标，点击了准备按钮："打，明天没课，今晚通宵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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