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下的首演

剧场后台的灯光刺眼而冰冷，苏雨晴站在化妆镜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剧本边缘。纸张已经起了毛边，上面密密麻麻的修改痕迹像是一道道伤疤。化妆师刚刚为她做完造型，此刻正忙着整理工具。

"还有十分钟开场。"场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苏雨晴的视线从剧本上移开，望向镜中的自己。眼妆勾勒出的轮廓让她恍惚间看到了林若曦的影子。她伸手触碰镜面，冰凉的触感将她拉回现实。

"苏编剧，主演想和您确认最后一幕的改动。"副导演推门而入，手里拿着标记过的剧本。

苏雨晴接过剧本，那些红色标记像血一样刺眼。"这里不能改。"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这是若曦最在意的部分。"

副导演面露难色。"但导演说这段台词太长了，观众会——"

"观众会理解的。"苏雨晴打断他，"这是她的故事，必须按她的方式讲述。"

舞台监督的呼叫器突然响起。"所有人员就位，五分钟倒计时。"

副导演叹了口气，匆匆离开。苏雨晴深吸一口气，将剧本放在化妆台上。镜中的倒影似乎在对她微笑，那个笑容熟悉得让她心脏骤缩。

剧场灯光渐暗，观众席的嘈杂声逐渐平息。苏雨晴站在侧幕的阴影里，看着舞台上的演员就位。第一束追光落下时，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演出进行到第三幕，主演突然停下动作，转向舞台侧面。"编剧老师，"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剧场里格外清晰，"这段台词我总觉得不够流畅。"

观众席传来窃窃私语。苏雨晴感到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后背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快步走上舞台，接过演员手中的剧本。

"若曦写这段时说过什么？"主演低声问道。

苏雨晴的指尖微微发抖。舞台灯光太亮，她几乎看不清台下的观众。恍惚间，她听到耳边响起林若曦的声音："告诉他们真相，不加修饰的那种。"

"继续演。"苏雨晴将剧本还给演员，"就按原稿来。"

音乐重新响起，演员们回到各自的站位。苏雨晴退回侧幕，靠在冰冷的墙面上。舞台上，主演的声音忽然有了微妙的变化，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最后一幕的灯光设计成了星空的效果。当主演念出那段独白时，苏雨晴看到前排有观众悄悄擦拭眼角。舞台上的与记忆中的某个夜晚重叠，她仿佛又看到了林若曦站在天台上的背影。

演出结束的掌声经久不息。苏雨晴站在舞台角落，看着演员们一次次谢幕。主演突然转身，向她伸出手。

"这是你的时刻。"他说。

苏雨晴摇头，却被他拉到了舞台中央。刺眼的灯光下，她眯起眼睛，视线扫过台下模糊的人脸。掌声渐渐平息，剧场陷入一种期待的寂静。

"这个剧本，"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是林若曦未完成的故事。"

后台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某个道具倒下的声音。苏雨晴没有回头，继续说道："她没能看到它搬上舞台，但今晚，你们都成为了她故事的见证者。"

剧场后排突然亮起一束光，有人打开了紧急出口的门。夜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吹进来，苏雨晴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她抬头望向剧场顶部的星空投影，那些人造的星星正在慢慢熄灭。

"还有最后一场巡演。"她对着已经暗下来的观众席说，"在若曦的家乡。"

\[未完待续\]后台的桂花香突然变得浓烈，苏雨晴转身时撞进一个怀抱。场务小李慌慌张张扶住她："苏编剧，出事了！"

道具间的门大敞着，原本应该装箱的巡演道具散落一地。最醒目的是那个星空投影灯——林若曦亲手设计的核心道具，此刻灯罩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

"刚才清洁工推车经过小李的声音发颤。

苏雨晴蹲下身，手指抚过裂缝时沾上冰凉的润滑油。裂缝正好穿过刻在灯座底部的那行小字：给所有追星星的人——若曦2018。

场记板啪地砸在地上，惊得她肩膀一抖。导演黑着脸冲进来："还有三天就要去漓城，现在怎么办？"

"能修。"灯光师老周突然出声。他捡起一块碎片对着灯光查看，"但需要原设计图。"

空气凝固了几秒。苏雨晴摸向手机的动作被化妆师阿琳打断："设计图在若曦的旧公寓吧？她搬家前把资料都..."

话没说完，苏雨晴已经抓起外套冲了出去。夜风吹散了她盘好的发髻，出租车后视镜里，她看见自己眼妆晕开的痕迹像两道黑色的泪。

漓城老小区电梯停运的提示牌歪在一边。苏雨晴爬到七楼时，钥匙串在寂静楼道里叮当作响。推开门那刻，窗台上的风铃惊飞一群鸽子。

积灰的书桌上，设计图被压在镇纸下。苏雨晴抽图纸时带倒相框，玻璃碎裂声里，她和林若曦在漓江边的合影斜斜滑出来——照片背面有行褪色的字：下次巡演要带雨晴吃遍西巷小吃。

楼道突然传来脚步声。苏雨晴僵在原地，听见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门开时，穿环卫工制服的中年女人愣在门口，手里的垃圾钳哐当掉在地上。

"阿姨？"苏雨晴认出了林若曦的母亲。对方工牌上沾着枯叶，袖口还别着黑纱。

老人弯腰捡垃圾钳的动作很慢："晴晴啊，若曦的保险箱密码..."她顿了顿，"是你生日。"

保险箱里除了设计图，还有本烫金封面的笔记本。苏雨晴翻开第一页就咬住了嘴唇——那是林若曦记录的，她每次看完苏雨晴剧本后的批注，最新一页写着：这次换我当你的观众。

笔记本啪地合上时，窗外传来早班公交的报站声。苏雨晴摸到封底夹层里有硬物，掏出来是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标签上写着"西巷37号"。

手机突然震动，老周发来照片：修补中的星空灯在工作室里亮着，光斑投在墙上组成模糊的星座图案。紧接着跳出一条新消息：\

「苏编剧，漓城大剧院刚通知」\

「首演日撞上台风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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