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频率的密码

夕阳将病房的百叶窗影子拉得细长，苏雨晴站在空荡的病床前，指腹摩挲着星形戒指内圈的刻痕。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窗外飘来的桂花香，她突然想起去年这时候，林若曦总爱把输液架推到窗边，说这样能闻着花香忍受化疗。

"实时心跳数据缺失。"

控制面板的红光在墙面上投下蛛网般的裂纹。苏雨晴把电路板按在凹槽里，金属接缝处迸出几粒蓝火星。她盯着病床左侧的凹陷——那是林若曦最后三个月最常蜷缩的位置，床单上还留着止痛贴撕脱时残留的胶痕。

监控屏幕突然亮起雪花噪点。

画面里的林若曦正用左手压着腹部，右手在空中划出波浪线。化疗后青白的手腕上戴着她们用输液管编的手绳，动作一下下蹭着病号服袖口。镜头突然拉近，苏雨晴看见她咬着的下唇渗出血珠，平板电脑搁在曲起的膝盖上，显示着双人心率叠加失败的警告弹窗。

"再来一次......"影像里的声音带着止痛泵导致的含混，林若曦突然扯开病号服领口，把听诊器贴在自己心口。汗湿的刘海黏在眉骨，她闭眼哼着跑调的《婚礼进行曲》，手指在床栏上敲击节拍。

苏雨晴的膝盖撞到床脚。她抓起枕头上干枯的满天星，碎屑从指缝漏进控制台缝隙。全息投影仪突然嗡鸣，构建出她们曾在病房窗台上用橘子皮摆过的星座图案。蓝光扫过床头柜时，一沓被血氧夹压着的医嘱单无风自动。

"雨晴宝宝。"

这个从未听过的称呼躺在最末页的抗生素用量记录后面，字迹因为手抖而歪斜。纸页边缘有反复折叠又展开的痕迹，像被藏起来又忍不住偷看的情书。苏雨晴的眼泪砸在"不宜剧烈运动"的医嘱栏上，墨迹晕染成小小的漩涡。

全息粒子突然聚拢成林若曦的轮廓。虚影的右手无名指戴着同样的星形戒指，左手却悬在半空，仿佛等着谁来扣住十指。苏雨晴扑过去时，投影仪发出过载的噼啪声，病床下的地板裂开一道星光。

"要这样......"虚影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苏雨晴的掌心传来虚幻的震动频率，与监控影像里林若曦练习的节奏完美重合。床头的心电监护仪突然亮起，显示出一条她再熟悉不过的曲线——文学社面试那天，林若曦偷牵她手时，自己失控的心跳波形。

星光突然暴涨。全息粒子构建出医院天台的模样，两个虚影站在栏杆边。成年版的林若曦穿着用病号服改的"婚纱"，领口别着心电图打印条折的纸花。苏雨晴看见虚影中的自己胸前别着文学社胸针，而林若曦正把星形戒指推进她无名指——

金属接缝迸出的火星突然熄灭。监控画面定格在林若曦最后一次练习时突然看向镜头的瞬间，她嘴唇开合像是说了什么，但被窗外突然炸响的烟花声吞没。苏雨晴扑到屏幕前，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声响。

病床下的星光暗了一瞬，又突然重新亮起。这次构建的是操场初遇的场景，十七岁的林若曦背对着她，校服后背被风吹得鼓起来。苏雨晴伸手去碰那个虚影时，监护仪上的心跳线突然剧烈波动，与当前她的心率完美重叠。

"认证通过。"

机械女声响起的刹那，所有全息投影同时转向苏雨晴。不同年龄的林若曦们齐刷刷举起右手，拇指划过食指又勾缠小指，最后将圈成星形的手势按在左胸。病房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只剩医嘱单在星光中漂浮，纸页翻转间露出更多藏在医疗术语间的爱称。

苏雨晴跪在地上摸索戒指时，碰到床底某个冰凉的金属物体。星空灯原型机滚出来，天狼星位置的红光正随着她的呼吸频率明灭。控制面板突然弹出最后一条加密日志，显示时间是在林若曦最后一次急救前：

【如果程序最终启动，记得告诉雨晴......】后面的字迹被氧气管蹭花了，只剩最后三个字还清晰——【...要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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