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萧凛握着铜钱的手在颤抖，山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白苏消散前指尖的温度还在掌心，而周戟的尸身却静静躺在战车旁，胸口插着淬毒匕首的伤口泛着紫光。"将军，撤吧！"残存的十骑围拢过来，战马因恐惧发出低沉嘶鸣。萧凛抬头望向山巅，白苏坠崖处只剩下零星蝴蝶在月光下盘旋，青铜罗盘坠入谷底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响。蚀骨毒开始侵蚀四肢，萧凛感觉右手正在失去知觉。他咬破舌尖用剧痛保持清醒，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浑身是血的少女将铜钱塞进他手里，手腕上的月牙胎记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红光。"照顾好自己，萧哥哥。"那时的白苏还是南昭质子府里的小医女，稚嫩的声音里藏着无数秘密。马蹄声突然从身后传来。璃月率领残部追至谷口，玄甲卫高举火把照亮夜空。她腹部的伤口被金线缝合，鲜血浸透火红披风，右眼尾的朱砂痣却愈发鲜艳，像滴在宣纸上的凝血。"交出红鸾星宿，本宫留你全尸。"璃月举起凤鸣弓，三支爆炎箭在弦上发出幽蓝光芒。萧凛突然将铜钱塞入腰带，长枪横扫荡开袭来的箭雨。玄甲卫潮水般涌来，他侧身避开致命一击时，余光瞥见周戟的"尸体"突然动了。淬毒匕首从周戟掌心弹出，直取萧凛后心。千钧一发之际，萧凛转身将枪柄砸向匕首，金属碰撞的火花中，周戟的脸在火光中扭曲成另一个人。"南昭影卫，果然名不虚传。"萧凛长枪贯胸，刺穿影卫幻化的周戟心脏。真正的周戟从暗处杀出，刀锋劈开影卫咽喉，玄铁铠甲上沾满毒血。"将军，白姑娘的银簪..."周戟从影卫尸体上捡起半截玉簪，断口处刻着细小的南昭皇室图腾。萧凛瞳孔骤缩，想起白苏药箱里暗格中的密信、她突然出现的银簪，还有解毒时故意刺偏的银针。蚀骨毒蔓延至胸口，萧凛眼前开始模糊。璃月的爆炎箭带着死亡的气息逼近，他纵身扑向崖边，却在坠落时看见惊人一幕——青铜罗盘坠落的山崖下，竟有星辉从地底涌出，在谷底汇聚成巨大的星宿图。红鸾星的光芒穿透云层，与萧凛眉间旧疤的咒文交相辉映。他落在星图中央时，蚀骨毒突然停止蔓延，四肢逐渐恢复知觉。"原来红鸾星宿是活的..."璃月的声音从崖上传来，玄甲卫如黑云压境。萧凛抬头望去，却发现璃月的瞳孔映着漫天星斗，朱砂痣正在裂开，露出其下诡异的血色图腾。周戟突然从背后死死抱住萧凛："将军快走！"玄甲卫的刀锋刺穿他胸甲时，萧凛看见周戟脖颈处蠕动的血色咒文——南昭皇室的控魂术。"叛徒！"璃月的声音带着滔天恨意。萧凛在周戟的掩护下滚入星阵，青铜罗盘突然自动悬浮，星辉顺着萧凛眉间咒文涌入体内。蚀骨毒在星辉中化为青烟，他握枪的手爆发出骇人力量。玄甲卫踏入星阵的瞬间，地面突然涌出无数冰棱。璃月踉跄后退，披风被冰棱划出裂痕，腹部伤口再次裂开。萧凛借机杀出，银枪贯穿三名玄甲卫咽喉，却在璃月身前三寸处被无形屏障挡住。"萧凛，你终究还是太天真。"璃月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布满咒文的胸膛。萧凛震惊地发现，那些咒文与白苏手腕的月牙胎记、自己眉间的咒文一模一样。"七年前质子府的大火，你救走的不是白苏，是本宫的双生妹妹璃雪。"璃月指尖按在萧凛眉间，咒文突然活了过来，"红鸾星宿需要至亲之血为引，本宫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七年..."萧凛的视野突然被血色淹没。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雨夜中浑身是血的璃雪将铜钱塞进他手里，质子府大火中璃月抱着妹妹尸体嘶喊，白苏坠崖时消散的万千蝴蝶..."你才是真正的白苏..."萧凛长枪刺出，却在触及璃月咽喉时停住。璃月突然抓住枪尖，任由鲜血染红火红披风："杀了我，红鸾星宿的诅咒就永远不会解开。"玄甲卫的包围圈逐渐缩小，萧凛看见璃月瞳孔中映出的不是仇恨，而是与白苏一模一样的温柔。青铜罗盘突然发出轰鸣，星辉如瀑布般涌入两人体内。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萧凛发现身上的咒文正在褪去。璃月倚在他怀中，火红披风与他的银甲交织在一起，朱砂痣和腹部的咒文同时化为星尘消散。"战争结束了，萧哥哥。"璃雪的声音在风中响起，玄甲卫的铠甲突然寸寸碎裂。萧凛抬头望去，山巅的蝴蝶正在汇聚成白苏的模样，青铜罗盘绽放出耀眼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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