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

夜色如墨，林间升起篝火。麓夜绵抱膝坐在火堆旁，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那本母亲留下的册子。火光映在她脸上，将睫毛投下的阴影拉得很长。

宋青用树枝拨弄着火堆，火星噼啪炸开：“所以，长生大帝用蚀心玉替换了佛骨，又让玄苦大师……不，是让薛寒假扮的玄苦，用高僧血肉养着那块邪玉？”

“嗯。”玥城欢坐在稍远些的树根上，长剑横放膝前，火光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暖色，却化不开眉间的冷意，“三十年前我镇压的‘大师兄’，恐怕也是替身。”

麓夜绵翻到册子最后一页，忽然发现边缘有被撕掉的痕迹：“这里缺了一页。”

宋青凑过来看：“会不会是记载了蚀心玉的弱点？”

玥城欢摇头：“霜华行事谨慎，不会把关键信息留在纸上。”她顿了顿，看向麓夜绵，“你母亲可曾给过你其他提示？”

麓夜绵低头思索，腕间的银铃忽然轻轻一颤。她想起莲子中母亲的声音：“铃音即心音……”

她犹豫片刻，将银铃贴近耳边，轻轻摇动——

叮铃。

微弱的铃声中，竟夹杂着一声极轻的叹息。

“姐姐……”麓夜绵猛地抬头，“你听到了吗？”

玥城欢眸光微动，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腰间的玉佩。那是天水阁阁主的信物，此刻竟隐隐泛着与银铃同频的微光。

“是神念共鸣。”她轻声道，“再摇一次。”

麓夜绵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专注地摇动银铃。这一次，铃音如涟漪荡开，林间的风忽然静止，篝火凝固成跃动的金红色琥珀。

——母亲的虚影出现在火光中。

她穿着素白的衣裙，眉眼温柔，指尖轻点，在虚空中写下三个字：

“佛骨在”

字迹未全，虚影便如烟散去。风声重新流动，篝火恢复噼啪作响。

“佛骨在……？”宋青挠头，“话怎么只说一半？”

麓夜绵却怔怔地望着火光映照下的树影。那些交错的枝桠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图案，隐约组成了一个模糊的“左”字。

“佛骨在左……”她喃喃道，“和册子上写的一样。”

玥城欢忽然起身，长剑出鞘三寸：“有人来了。”

林间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缓缓走近。那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挎着竹篮，篮中堆着新鲜的菌菇。

“深更半夜的，年轻人怎么在野林子里生火？”她眯着眼打量三人，声音沙哑如树皮摩擦，“不怕引来山魈么？”

宋青警惕地按住剑柄：“老人家是附近村子的？”

“山脚下的青苔村。”老妇人慢吞吞地蹲下，从篮子里掏出几枚烤得焦香的饼子，“吃么？刚烙的。”

饼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麓夜绵看着那个饼，有一种非常执拗的感知让她没有沉浸进去，她注意到老妇人枯瘦的手腕上戴着一串木珠，每颗珠子都刻着倒悬的卍字。

——和宋青那串被诅咒的佛珠简直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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