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棺椁中的真相

青铜棺椁在距离于宴面门三寸处骤然悬停，九道锁链绷直如琴弦。那些刻在链节上的玄天咒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取而代之的是焚天宗锻器纹——就像有无数看不见匠人重铸这些束缚千年的金属。棺椁缝隙里渗出的黑焰突然转向，于宴的指尖爬上小臂，在皮肤表面烙出与竖井壁上完全相同的凹槽图案。

"这是...护心玉的铸造模？"

井壁突然传来晶体碰撞的脆响。数百块散落的玉片从凹槽中浮起，血丝状的光线在它们之间穿梭编织，最终在于左侧拼出半人高的影像。画面里枯瘦如鬼者正将匕首刺入某个昏迷青年的胸口，腰间玉佩的纹路与棺椁表面的莲纹一模一样。

于宴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丹田处的黑焰核心自发旋转起来，那些生的金属流体在经脉中发出高频震颤。当影像中的老者挖青年心脏时，于宴突然看清对方袖口暗纹——正是第七峰执法长老的。

棺椁传来金属变形的呻吟。一只骨节分明穿透三寸厚的青铜盖板，五指张开时起一串火星。那些火星没有坠落，而是悬浮在空中焚天宗密文。于宴下意识念出最上方那个字符，整个竖井突然上下。

失重感了半次心跳的时间。等视野重新聚焦他发现自己站在燃烧的熔炉旁，三十七个赤裸上身的匠人正将某种暗红色液体铸进模具。他们的动作整齐得可怕，每道肌肉的起伏都像是被同一个傀儡师操控着。熔炉另一侧，与棺椁里伸出的手完全相同的那位青年如果忽略他胸口碗大的空洞的话——正在玉简上刻录符文。

"看清楚火顺序。"青年突然抬头。他的瞳孔里没有虹膜，只有两簇跳动的黑焰。"玄天宗篡改了第三道和第七道纹路。"

场景毫无征兆地。于宴的鼻腔里灌满血腥味，这次他看到青年被铁链锁在祭坛中央。枯瘦老者捧着颗流转七色光华的晶体走近，晶体内部清晰可见玄天宗护山大阵的缩影"用你的心换宗门百年安宁很划算。"老者的匕首划开青年胸前的旧伤时，于宴的锁骨下方突然传来灼痛新生的锻器纹正在皮肤下重组，某种超越视觉的感知"看"到那颗被植入青年胸腔的晶体，此刻正在棺椁中与那只手骨共鸣。

颠倒感袭来。于踉跄着倒在现实中的竖井底部，棺椁已经开启大半。黑焰从七窍喷涌而出，在头顶形成与影像中完全相同的晶体投影。那只手终于完全伸出，食指骨节上套着枚熟悉的银铃——与发女子于宴的那只堪称孪生。

"认证继续。"

手骨突然抓住于宴右腕。接触处的皮肤瞬间透明化，露出底下着金属液体的经脉。剧痛中无数记忆碎片顺着相触的位置涌入：三百个焚天宗弟子被链贯穿气海的画面；长老将宗主令牌熔进炼器炉的瞬间；最后也是最清晰的——代宗主被替换的心脏迸七色光柱，将整个焚天宗地脉炸成碎片。

于宴的嘶吼震落了井壁松动的玉片。那些坠落的残片在触地前突然转向，暴雨般射向棺椁。手骨松开他的手腕，精准地接住每一块片。当最后一块玉片嵌入掌心时，完整的护心玉爆刺目血光。

棺椁彻底开启的轰鸣，于宴看到真相的最后一角：初代宗主的脊椎骨被大长老炼成了控制焚天炉的钥匙，而棺椁里躺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尸体，是件人形法器。它胸腔玄天宗至宝正在溶解，露出底下三百个焚天宗弟子的本命精。

黑焰核心发出熔炉般的轰鸣。于宴不受控制地抬手，五指插入棺椁中那具躯体的胸腔。当指尖触碰到变齿轮组时，竖井突然安静得可怕。齿轮缝隙间渗出蓝色液体，顺着他的手臂爬上脸颊，在眼角凝结成冰凉的泪滴状金属。

"血脉认证完成。"

九道锁链同时崩断。棺椁中的躯体开始气，那些带着铁锈味的黑雾钻进的鼻孔与耳道。丹田处的双结构突然展开，将涌入的力量编织成新的脉络。当最后一缕雾气消失时，于宴手背上浮现出完整的焚天微缩图腾。

竖井坍塌。坠落的青铜碎块在触及于宴就熔液态，顺着他的靴子向上攀爬。井底露出漆黑的通道，某种比黑焰更古老的波动从深处传来。护心玉突然自动分解，重新拼成指向通道的箭头。

于宴迈步时听到银铃的轻。不是来自储物袋，而是从他新生的金属骨骼内部传来。通道两侧的墙壁上，三百道深浅不一的划痕突然开始渗，最上方那道新鲜的痕迹还带着银发女子特有的霜雪气息。于宴的靴底刚踏上，那些渗血的划痕突然活了过来，像蚯蚓般扭曲着组成一行字："三百焚天魂，尽付一人身"。通道尽头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黑雾凝成三根箭矢朝他射来他侧身闪避时，左臂新生的金属骨骼突然自动格挡，箭矢在碰撞中碎成满地跳动的火星。

"你终于来了。"通道深处响起银发女子沙哑，可那音调里混着金属摩擦的杂音。于宴加快脚步，看见她半透明的身影被钉在青铜齿轮组成的墙壁，霜雪气息正从她心口碗大的伤口里不断流失。

他想扯断那些贯穿她灵体的锁链，指尖却直接穿过了虚影。女子突然睁大眼睛，瞳孔里映出于宴背后浮现的九重火焰圆环："小心地脉！"

整个通道突然倾斜四度。于宴踉跄着扶住墙壁，刚接触青铜就黏住了——那些齿轮正在吞噬他的血肉。黑焰本能地顺着接触点反扑，烧熔的青铜液里浮出半张人脸，正是之前在熔窟里见过的年轻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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