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攻略计划

白玖玖盯着自己的手掌，那掌纹原是淡青的溪，如今却浸透了紫—像暮色里溃散的葡萄汁，又像淤在绢帛下的毒。血脉成了妖异的藤，自腕骨蜿蜒而下，在苍白的肌肤上绽开细密的蛛网。指尖泛着珠母贝将死时的幽光，仿佛皮下正游动着千万条吞吃月光的蛊虫。

最骇人的是生命线末端，一道裂帛似的深紫突然岔出枝桠，如同有人用蘸满鸩酒的笔，在这命途上恶意地补了一划那道诡异的紫色纹路已经从手腕蔓延到了指尖。她记得系统说过的话—"要么攻略夜弦，要么杀了夜弦，否则三日之内，毒发身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喃喃自语，环顾四周这个古色古香的房间。檀木家具，青瓷花瓶，墙上挂着的水墨画，一切都陌生得让她心慌。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现代都市的白领，怎么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什么"夜家正妻"？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警觉地抬头。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淡绿色襦裙的少女走了进来。少女面容姣好，眉眼间带着几分熟悉。

"叶常常？"白玖玖不确定地叫道。

少女—叶常常快步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玖玖，你还好吗？毒又蔓延了？"叶常常知道这是白玖玖要开始攻略夜弦的开始。

白玖玖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叶常常握得更紧。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担忧，还有某种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玖玖，你喜欢夜弦吗？"叶常常突然问道。

白玖玖愣住了。夜弦？那个她必须"攻略"或者"杀死"的目标？她的心口闷闷的，不知是什么感觉。

见她不答，叶常常叹了口气，牵过她的手，轻轻抚摸着那些紫色纹路："我认识的玖玖她非常善良，是一个正直的男子汉。不管在哪个时空，对吗？"

男子汉？白玖玖心头一震。她明明是女性，怎么在叶常常口中成了"男子汉"？而且"不管在哪个时空"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追问，叶常常突然皱眉，看了看窗外："时间不多了，我得走了。记住，夜弦今晚会来，小心行事。"说完，她匆匆离开，留下满室疑问。

白玖玖呆坐在床边，试图理清思绪。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装束—标准的公主裙，还有飘散在空中的红色素带。她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触到的轮廓比记忆中更加美丽动人。

"这不可能..."她冲到铜镜前，镜中映出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五官精致却更加温婉可人，分明是个美少女。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却又在即将清晰时退去。她只捕捉到零碎片段：游乐园的旋转木马，棉花糖的甜腻香气，还有...一个模糊的背影。

夜幕降临，房间里的烛火摇曳。白玖玖按照叶常常的提示，换上一袭月白色长衫，腰间系着银色丝绦。她——或者现在该说"他"—必须实施攻略计划的第二步。

门外传来琴声，清冷如月，哀婉似水。白玖玖不由自主地循声而去，穿过回廊，来到一处临水的亭台。

月光下，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正在抚琴。他低垂着眼睑，长睫在脸上投下阴影，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每一个音符都仿佛能直击灵魂。

白玖玖屏住呼吸。这就是夜弦？

似是察觉到有人靠近，琴声戛然而止。男子抬眼，一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睛直视过来，白玖玖顿时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

"夫人，深夜来此，所谓何事？"夜弦的声音比琴音还要冷上三分。

白玖玖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听闻夜公子琴艺超群，特来请教。"

夜弦冷笑一声："请教？暗阁与夜家势同水火，夫人何必惺惺作态？"

白玖玖心头一震。两家有仇？那为何系统要她攻略夜弦？这不是让她送死吗？

她正思索着该如何回应，夜弦却已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他缓步走近，白玖玖不由自主地后退，直到背抵上亭柱。

夜弦伸手，冰凉的指尖轻触她的下巴："白玖玖，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近距离看，夜弦的容貌更加摄人心魄。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如刀削般锋利。那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能看透人心。

白玖玖感到一阵眩晕，手掌的紫色纹路突然发烫。她下意识抓住夜弦的手腕，一股奇异的暖流从接触处传来。

刹那间，记忆碎片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游乐园里，叶常常举着棉花糖，笑容灿烂："玖玖，给你！"

她——那时确实是少女模样——接过棉花糖，两人的手指相触，心跳加速...夜弦眯起眼睛，审视着她："白玖玖。"他后退一步，"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哪怕是要我的性命，我也甘之如饴。"说完，他转身离去，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翻飞，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白玖玖瘫坐在亭中，心跳如鼓。她颤抖着展开手掌，惊骇地发现紫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掌心中央，颜色也变得更加深暗。

"三天..."她喃喃自语。按照这个速度，她可能连三天都撑不到。

天蒙蒙亮时，叶常常再次出现。看到白玖玖手掌的情况，她脸色骤变："怎么会这么快？你接触夜弦了？"

白玖玖点点头，将昨晚的事简略告知，却隐去了记忆闪回的部分。

叶常常眉头紧锁："情况比我想象的严重。玖玖，你必须加快进度。夜弦对你已有戒心，常规方法行不通了。"

"什么常规方法？"白玖玖困惑地问。

叶常常从袖中取出一本装帧精美的小册子递给她："《攻略美男秘籍》，你之前研究的。现在只能剑走偏锋了。"

白玖玖翻开小册子，只见扉页上写着："高质量收藏过万古代架空小说续写指南"。里面详细记载了各种接近、吸引、攻略男性的方法，从诗词歌赋到厨艺女红，甚至还有"意外摔倒""英雄救美"等桥段。

"这..."她哭笑不得，"你确定这有用？"

叶常常严肃地点头："在这个世界，故事的力量是真实的。越是符合高质量小说逻辑的发展，越容易成功。"她顿了顿，"夜弦今晚会参加城东的诗会，这是你的机会。"

白玖玖还想再问，叶常常却再次被时间限制召唤，身影渐渐淡去。临走前，她留下最后一句话："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保持你善良的本性。那是连接两个时空的关键。"

独自一人，白玖玖开始研读那本"秘籍"。越读越觉得荒谬，却又不得不承认，在这个看似古代却充满奇幻元素的世界，或许真的需要不按常理出牌。

傍晚时分，她精心打扮，选了一袭淡青色长裙，腰间配着白玉佩。

诗会在城东的梅园举行。白玖玖到达时，园中已是人头攒动。她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夜弦——他独自站在一株老梅下，月光透过枝桠在他身上洒下斑驳光影，宛如一幅水墨画。

深吸一口气，白玖玖按照"秘籍"指示，装作不经意地路过，然后"意外"踩到石子，向夜弦的方向倒去。

夜弦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却在看清是她时犹豫了一瞬，最终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夫人连路都走不稳了吗？"他语带嘲讽，却没有立即松手。

白玖玖借机抓住他的衣袖稳住身形，两人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夜弦身上有淡淡的檀香，混合着梅花的冷冽，莫名让人心安。

"多谢夜公子。"她轻声道谢，故意延长接触时间。夜弦似乎察觉了她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夫人今日倒是与往常不同。"夜弦拉过白玖玖，让白玖玖靠在自己的怀里。

"哦？有何不同？"白玖玖心跳加速，这正符合"秘籍"中"引起目标好奇"的步骤。少年的胸脯温热而有力，安全感十足。

夜弦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手拂去落在她肩上的梅花瓣，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脖颈："更...更可口了。"

白玖玖脸上一热，正想反驳，一阵剧痛突然从手掌传来。她闷哼一声，下意识握紧拳头。轻轻亲吻夜弦。夜弦没有推开她，过了一会，慢慢推开她，夜弦的目光立刻落在她的手上："毒又发作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谁给你下的毒？"

白玖玖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这是什么毒？"

夜弦的表情复杂难辨："噬心蛊，暗阁秘制。"他冷笑一声，"看来有人比我先一步对你下手了。"

白玖玖脑中一片混乱。暗阁的毒？那为何系统要她攻略或杀死夜弦才能解毒？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她不想辜负叶常常的信任，那么只好略夜弦。

夜弦轻轻抚摸白玖玖的头发，割破自己的手，然后喂血给白玖玖喝，她中毒已深，需要自己的血续命。 白玖玖站在原地，手掌的疼痛逐渐加剧。她看着夜弦的背影，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如果这毒本就是夜弦下的，那所谓的"攻略"岂不是自投罗网？

但记忆中的那个笑容灿烂的叶常常，与眼前冷漠的夜弦，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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