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萧清宴用力推开顾明昭，青玉珏在屏风上磕出脆响。月光透过窗棂斜斜切在两人之间，将顾明昭眼底的暗芒割裂成斑驳碎片。“原来我不过是你手中刀，所以这几天你在拿我当棋子？”他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那些雪中送炭、深夜援手，花灯救童，是你演给看的？这些都是算计好的戏码？”

顾明昭喉结滚动，伸手去够他颤抖的指尖，却被萧清宴反手握住手腕。玄色蟒袍下的肌肉紧绷如弦，萧清宴忽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自嘲的苦涩：“我竟以为......”话未说完便被顾明昭骤然拉近，带着滚烫体温的唇狠狠压下来，咬得他舌尖发疼。

“你以为？”顾明昭抵着他额头喘息，发间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你以为弹劾户部尚书的折子真是靠我拦下？陛下书房里那叠密报，你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扣下？”他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疤痕赫然在目，“三个月前城郊截杀，我替你挡的那一箭，难道也是算计？”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萧清宴骤然睁大的双眼。记忆突然翻涌——那日顾明昭揽着他跌进马车，温热的血浸透他后背，却还在咬牙骂他“蠢货”。此刻眼前人胸口的伤疤蜿蜒如蛇，分明是箭伤痊愈后的痕迹。

“太子私通敌国的证据，是我让刑部侍郎‘偶然’查获。”顾明昭的指尖抚过他泛红的眼角，声音低得像是呢喃，“可护着你，从来不是局。”他忽然将萧清宴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跳得这样乱，你感觉不到？”

萧清宴的指尖微微发颤，隔着衣料触到的心跳快得惊人。雨声渐急，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他忽然想起去年寒冬，顾明昭冒着风雪送来的那碗姜汤，碗底沉着几颗剥好的桂圆。原来那些被他当作权谋手段的温柔，早在时光里织成了密不透风的网。

“顾明昭，你......”话未说完，门扉突然被撞开。影卫浑身浴血闯进来，身后传来喊杀声：“丞相！东宫谋反，叛军已逼近丞相府！”顾明昭瞬间将萧清宴护在身后，抽出腰间软剑时，余光瞥见对方将青玉珏紧紧攥在掌心。

“看好萧尚书。”顾明昭将貂裘披在萧清宴身上，转身时衣摆扫过他手背，“等我回来，再与你算这笔账。”话音未落，他已如黑豹般窜入雨幕，玄色身影在血色月光下化作一道凌厉的弧光。萧清宴握紧腰间玉佩，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掌心沁出的血珠滴在衣摆，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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