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

子时三刻，段誉带着人马早已等候许久，隐隐看到远处赶来的马车，段誉心中隐忍颤抖，他终于可以得到宝珠了，只要他相助闻夜月杀了蔺子服，他就可以和闻夜月谈玉卿卿的归属权，实在不行他就趁机将玉卿卿带走，远走高飞，以他自己的能力，可以用计将她从宫中带出来，但并没有十足把握，可此事不容差池，所以他去求闻夜月，只有闻夜月的武功才能做到万无一失，他怕的是闻夜月起事东窗事发蔺子服会伤害她，其实更害怕的是那些不确定因素，他是怕……她不要他了。

      是的，段誉感觉得到玉卿卿似乎对他变平淡了，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是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也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爱人，可是自从那一次之后，玉卿卿穿上裙子不认人，在后宫中再也没有召见过他一次，他恐慌，难过，痛心，所以一心觉得是蔺子服困住她，让他们不能相见，所以他去主动投诚闻夜月。

      闻夜月将玉卿卿放在早就铺的柔软温暖的马车里，马车那些衔接处可能会走风的地方，闻夜月都让人用皮毛封住，决计不会让她受凉。

      他下了马车，让段誉查看了玉卿卿一眼，就骑上了马，拉开一支烟花发出信号，以此信号，他隐藏的那些人都会追随他而去，他回头看了一眼皇城的方向，那里是他最后一个仇人所在的方向，总有一天他会踏进那里，而他的救赎，才真正来到，他冰冷的下令：“走。”

      一夜之间，闻相和段大人叛逃，皇后娘娘不知所踪，似乎是被昨日进宫的闻相带走了，朝中动荡不安人心惶惶，闻相手握重权，更有西北二十万军统领权和兵符，西北二十万军的兵符本来是七皇子在掌管，闻夜月杀了他，私藏下来，为的就是此刻。

      蔺子服目光呆滞喃喃自语：“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宝珠，明明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直说就好了啊，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宝珠。”他有些失魂落魄，即便现在在朝堂上论的是他的江山，他的天下，他的皇位，他的安危，他也全然不在乎，他只要他的宝珠。

      蔺子服身体虚弱，在位期间从没有四处征战过，这次他稳住了心神，亲自带兵出征，即便是他不会武功，即便是身体弱不禁风，他也要找回他的宝珠，哪怕是死在她面前也好啊，他这样想。

      两日奔波，玉卿卿在段誉怀里醒了，他是来给她喂水的，车马仍然在行进，闻夜月说玉卿卿今日该醒了，他就迫不及待一直守在她身边，玉卿卿睁眼看到他的那一刻，眼里都是茫然和恍惚，她像是不敢相信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一般伸出手试图触碰他的脸：“叔叔？”

      段誉激动的将她搂在怀里：“嗯，是我。”

      玉卿卿呆呆的看着他：“叔叔怎么在这里？” 说着目光看了一眼身处的环境：“这是哪里？”     

      段誉心口酸软，不知从何开口，只是回避她的目光，将她的脸按在怀里：“没事的，叔叔在你身边呢，在哪里并不重要的。”

      玉卿卿好像有些回过神来，将他推开一些，抬起头直视他：“叔叔，这不是皇宫。”她目光探究的看他。

      段誉目光游移：“咱们不回皇宫了，以后都不回去了。”

      玉卿卿低头沉吟：“是吗？”

      段誉再次把她扣进怀里：“难道宝珠爱上他了吗？你在想念他吗？”他不让她看自己失落的表情。

      玉卿卿往他怀里蹭了蹭：“不知道啊，叔叔猜猜看。”

      车马停下了，是闻夜月，他在车外吩咐了一声，足以让所有人听到：“今日在此处歇息，明日继续赶路。”闻夜月和段誉离开皇城的那一日起，各地就已经开始分发他们的画像，他们被通缉了，所以不能走官道，也不能住客栈，这一路风餐露宿，走的并不容易，偶尔还会遇上因为高额赏金而刺杀他们的人，对于这些训练有素的人来说尚能坚持，可玉卿卿身娇体弱，本就因为照顾她放缓了脚步，偏偏她还生了病，其实玉卿卿可以控制这具身体的模样和状态，但是她懒得做，病了有病了的好处。

      玉卿卿因为发烧有不自然得潮红，连日来都是段誉在照顾她，段誉看着她孱弱的模样，揪心不已，他给她暖手脚，给她喂汤药，哄着她入睡，又抱着她入眠，实际上他睡的时间实在是少得可怜，段誉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而玉卿卿比他憔悴的多，即便是段誉用心好生照顾，玉卿卿的身体还是每况愈下，短短几日脸颊上可爱的婴儿肥都没有了，段誉掩面哭泣，心疼的吻她的额头。

      终于今日闻夜月上了马车，段誉没有进来，闻夜月看着她软弱无力的身体，失神的大眼睛，依然语气淡然：“怎么？这就坚持不住了？”

      玉卿卿揪住他的衣袖，无辜又可怜：“夜月陪陪宝珠，我有好几日没有见过你了。”

      闻夜月迟疑片刻，缓缓低下身子给她看，他藏在袖口里的拳头握的很紧，有一些轻微的颤抖，玉卿卿费了很大的力气抬起手，从怀里摸出那对玉兔耳铛，然后放在他手里：“你的救命之恩，宝珠恐怕无力报答了，这耳铛你既说要来取，今日就送给你，当做一点小小的报答吧，抱歉，答应你的杀掉子服，也没能做到。”她眼角有虚弱的眼泪，咽了口口水缓解喉咙干哑的不适：“夜月瘦了，不好看了，勾引不到宝珠了，其实那一日为你包扎伤口我就在想，夜月的腹肌真好看，但是没机会摸一摸了，感觉好遗憾啊。”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眼前模糊咳出一口血来，闻夜月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用脸颊贴着她的脸颊，有温热的水液沾在玉卿卿脸上，那应该是闻夜月的泪水，闻夜月多么骄傲自负的一个人，如今也只能用力抱紧怀里的她流眼泪：“你不要给我说这种丧气话，反正我怎么勾引你都不会上套的，少骗我了，要是真好看你为什么那么抗拒我。”他看着她的血花沾在她雪白的裙衫上，又突然软了声音：“你不要离开我，像那天在宫里的角落一样松开我的手，我没有信仰，所以我也不会求你，我要你不要离开我听懂了没有？”

      回应他的是一片安静，她着急的查看她，发现她已经昏了过去，气息微弱，像是立刻就回撒手人寰飞回天际的仙子。

      闻夜月彻底急了，他眼眶通红颤抖着大声喊叫：“宝珠！荣宝珠！”她没有反应，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段誉立马掀开车帘看到眼前景象，呆在原地，似乎瞬间了无生气，张口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的口型是在念玉卿卿的名字，荣宝珠。

      闻夜月放下玉卿卿，下车立刻跨上马：“你们几个同我去城中找大夫，段誉，你带她去就近的客栈，我带着大夫过去和你们汇合，段誉！听到没有！”他见段誉没反应大声叫他。

      段誉瞬间被叫醒，回过身来点头，立马带着几个人往城中的客栈走。

      这里距离皇城已经很远了，他们已经行了七八日，正好附近便有城池，此处能认出他们的人少之又少，只要他们低调行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段誉带玉卿卿去了一个隐蔽的客栈，他抱着她放到客房的床上，颤抖着双手用温热的帕子擦干净那些血花，跪伏在她的床头看她安静的侧颜：“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那他做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或许是他害了她，是他太自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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