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宫墙之内

雨然亲热的扶着太福晋的手，“姑姑，最近过得怎样？”

太福晋冷笑道：“能怎么样？继承郡王府的不是我生的，我光有个嫡母的名分，安安静静混日子等死罢了。”

到了偏殿的一间屋子，雨然打发丹心出去外边守着。

雨然小声道：“那如果您和现在愉郡王的生母起了仇怨，两人注定互相残杀，什么样的法子最好同归于尽？”

有名分的嫡母和有宠爱的生母，多么熟悉的配置。

太福晋又不是听不懂，低声附耳道：“如果让当年和沾酸吃醋的人换了旁人，照我的性子，那当然是我不好过，她也别想舒舒服服的过。拼上一条命，我也要脏了她这后半辈子。”

雨然格外耐心，阴柔的笑道：“那么，乌拉那拉皇后如果最后的希望也被湮灭，那她应该也会有这种心愿吧。”

太福晋瞟了雨然一眼，语气中有一丝赞赏，“我跟景仁宫皇后接触不多，但是有一点我看的清楚。乌拉那拉皇后最看重她的后位和乌拉那拉氏的荣耀。你尽可以从这里面找裂口。”

说罢，太福晋又从袖口拿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收好了这玩意，温惠太妃的势力是一回事，先帝废祺嫔的人也还剩了点儿，原本她进宫时还更多的。只是那个不中用的东西进冷宫后，不用人脉托温惠太妃照顾她，反而没脑子的全送给了景仁宫皇后。呵，现在她的人不是被乌拉那拉皇后接收了，就是被太后拔掉了。就剩下这几个关键的。你别想祺嫔那么蠢，自己留着好好用吧！”

雨然郑重行礼，“多谢姑姑！”

片刻后，雨然又独自重回灵堂。

永寿宫，听福珈回报景仁宫的变化，熹贵妃微微变色，但还镇定道：”皇上真的提高了景仁宫的待遇？“

福珈愤愤不平道：”千真万确。而且听说前朝，张廷玉大人率先提议了要立母后皇太后呢。“

熹贵妃冷笑道：”景仁宫的事先放一边。倒是张廷玉这个老家伙，从来就把祖宗规矩嫡庶尊卑看得比命还大。他要尊母后皇太后，那是防着哀家呢。“

福珈陪笑，”太后莫气，张大人心里只有规矩，未必是存心跟您作对。“

熹贵妃冷哼道：”哀家还不知道那帮老臣，后宫势弱，前朝老臣在皇上跟前就更有分量。可朝廷里也不是只有张廷玉一个人会说话。福珈，你去告诉讷亲，他该知道怎么做。还有马齐，哀家帮着她的侄女成了嫡福晋，如今富察家是要出皇后，可是景仁宫一出来，皇后之位还不知是谁坐呢！马齐也该知道厉害。“

福珈应道：”好。奴婢还有一事不明白。归根结底，景仁宫的事儿不是皇上说了算么？您直接去和皇上说您不愿意景仁宫出来不就成了？“

“你糊涂！”熹贵妃轻叱一声，解释道：”当年选福晋的时候，皇上就不听话，和哀家不是一条心。这回的事咱们怎么能先提出来话柄给皇上借题发挥？还是安安静静的先别说话，哀家看看皇上的心思，也瞧瞧景仁宫那位到底有多少人还惦记着。“

福珈得了熹贵妃解惑，沉稳道：”奴婢明白了。对了太后，前头来报富察氏再度累倒了，这几日可能都不能主持丧仪。雨福晋那双身子动不得，您看是让月福晋还是青福晋顶上？“

熹贵妃不在意道：”这点小事也拿来说？让她们自己去闹。后宫里已经争上了，潜邸这帮人也耐不住的。让她们自己解决。“

在雨然回来过了一个半时辰，准备是头七最后一轮大哭的时候。

合宫寂静，满殿缟素之下的哭泣声已经微弱了许多，大约哭了七日，大家都累了。

青樱吩咐惢心道：“惢心，几位太妃和宗亲福晋年长，挨不得熬夜之苦，你们去御膳房将炖好的参汤拿来请太妃和福晋们饮些，快到子时大哭了，不能出岔子。”

惢心答应着下去了。

惢心离去，晞月有些不悦。

晞月很看不惯青樱这种背地里做好事的行径，又不是做坏事，做事就不能光明磊落些。

青樱感觉背后有冷冷的目光，转过身见是晞月，便道：”方才要晞月妹妹替主子娘娘主持一切，实是辛苦了。“

晞月咬牙切齿道：”谁是你妹妹，我父亲可没有生过你这个姐姐。论年岁算，我还比你年长呢。你一口一句妹妹叫得好顺口啊。“

青樱不理会，只微微笑道：”是么？可是名分高低从来不在年纪上。“

晞月含怒，别过脸去不肯再和她面对面说话，”你是侧福晋，我如今也是侧福晋。我不信你入了宫还能事事在我之上。“

青樱笑了笑，”或许吧。“

子时，人人忍着困意提起了精神，生怕哀哭不力，便落了个“不敬先帝”的罪名。

执礼太监高声喊道：“举哀——”众人等着妃嫔们领头跪下，便可放声大哭了。

因着富察琅嬅不在，按照名分高低，雨然第一个跪在黑缎蒲垫上，哀哀哭了起来。

青樱哀哀哭了起来，正预备第二个跪下去。站在青樱身侧一步的晞月抢先跪了下去，哀恸的哭起来。

青樱目瞪口呆。按着在潜邸的位分次序，该是晞月在青樱之后的。晞月抢先一步，摆明了是要彰显自己的地位给高。

苏绿筠与青樱交好，忍不住轻声不平道：“月福晋，青福晋的位次，原在您之上啊。”

晞月根本不理会苏绿筠的话，挺直了腰杆纹丝不动的跪着哭泣。

雨然无意替青樱出头，视若无睹。雨然也有心看看，羞辱到门前 青樱敢不敢当众闹起来。

青樱当众丢脸，硬生生忍了下去，看跟在身后的格格苏绿筠一眼，慢慢跪了下去。

苏绿筠即刻随着青樱跪下，身后的格格们一个跟着一个，然后是亲贵福晋、诰命夫人、宫女太监。

跪整齐了，雨然如富察琅嬅做的那般，举起右手侧耳伏身行礼。领着众人齐声哭了起来。

待到礼毕，已子时过半。

雨然疲倦的被扶着站起来，忍着酸痛的双膝环视众人，朗声道：“今日各位暂去歇息，明日行礼，还请各位按时到来。”如此，众人可以短暂的退下休息会。

青樱今晚丢了脸，雨然一宣布结束起身，直接扶了惢心的手，一言不发就往外走。苏绿筠和海兰追着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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