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宫墙之内

皇后富察琅嬅随意道：“那你即刻就去吧。回来时，记得给本宫请个太医。”

素练担心道：“娘娘身子不爽？”

皇后富察琅嬅咔地折下连珠瓶中的一枝梅花：“本宫身子无虞，只是觉得太后的话有几分道理。”

莲心问：“什么道理？”

“太后说，本宫应该多给皇上添些嫡出子嗣。本宫是中宫，只有一儿一女，儿女双全是好。本宫这几年调养身子，一直没有再生育。可是永琏没有嫡亲的弟弟，皇上春秋鼎盛，庶子一个接一个的出来，永琏一个人太孤单了。”皇后富察琅嬅沉吟道，“中宫的孩子，自然是越多越稳当。”

素练笑道：“二阿哥金尊玉贵，娘娘有二阿哥，其实什么都不必怕了。”

皇后富察琅嬅淡淡一笑，“皇上已经渐渐淡了本宫，本宫年纪见长，只能趁着还年轻多添几个孩子。说不定有了新生的幼子，皇上又会温柔对待本宫，让本宫和皇上多些家常话儿聊聊。”

素练点点头，答应着出去了。

素练去撷芳殿，大阿哥教养嬷嬷之一的李嬷嬷等在撷芳殿附近。

一见素练来，李嬷嬷便喋喋不休的告起了大阿哥永璜的黑状，其中掺了大半的水。

李嬷嬷道：“素练姐姐，大阿哥真是越大越有心思了。皇上偶尔来撷芳殿，本是来看二阿哥和三阿哥的，大阿哥就在院子里读书，压过了二阿哥的风头。”

素练脸色不豫道：“一个庶子，也敢压在嫡子头上。宓妃的三阿哥出身高过大阿哥，也没有这样做派。真是没娘的野孩子，净会作怪！”

李嬷嬷四下回望，确认无人，才小声道：“奴婢向大阿哥以前伺候的乳母打听了，都是哲妃以前在时教的，说大阿哥是长子，也有不少庶长子作世子的先例。恐怕大阿哥以前就记住了，不然怎么会还病着就在太后跟前装可怜。”

素练愤愤道：“真的？若是这样，你以后就不要多管大阿哥了，由得他自生自灭。”

李嬷嬷点点头，“是，大阿哥顽劣，喜欢到处乱逛，不关咱们的事。”

素练十分满意。

过了几日，璟瑟过来请安，亲昵的说：“女儿想皇额娘了，皇额娘怎么不来看女儿。”

皇后富察琅嬅已经全然气消了，搂着璟瑟问最近做了什么。

璟瑟都大大方方的回答了，皇后富察琅嬅很是欣慰，抚着她的头道：“就要这样才有嫡出公主的气度，可不能再像年初那样对太后不亲近。”

璟瑟立刻就嘟了嘴：“皇额娘是女儿的亲额娘，皇祖母又不是亲祖母，她不过是皇祖父的贵妃，是庶妃，侥幸抚养了皇阿玛才当了太后。女儿是皇阿玛的嫡女，皇额娘是皇阿玛的嫡妻，您怎么就为了名不正的皇祖母责打女儿身边的嬷嬷呢.....”

虽然知道皇上和太后不是亲母子，但是尊亲的道理一直是富察琅嬅牢记的道理。

皇后富察琅嬅吓了一跳，拉着璟瑟说：“住嘴，不许拿你皇祖母是庶妃说事。难道你皇祖母是庶妃，你皇阿玛就不是庶出？你皇阿玛登基，封了太后为唯一的太后，那她就已经是你名正言顺的皇祖母，不会再有其他人是你的祖母，知道吗？你皇阿玛不喜欢提生下他那个女子，若是你再这样口无遮拦的说出这种话，皇额娘就不疼你了。”

璟瑟懵懵懂懂的，她只不过心疼照顾她的嬷嬷宫女挨了教训，又是听说过皇阿玛另有生母，这就顺嘴讲出来抱怨，没想到皇额娘反应这么大，也不敢再说了，连连答应：“女儿知道了，再也不说了。”

皇后富察琅嬅叹了一口气，便重新搂着璟瑟道：“璟瑟，你身为嫡公主，代表着皇额娘的教养，不可过分骄纵，不可懂礼数，要多读书知礼，能文能武，做你皇阿玛最骄傲的公主才好！”

“女儿一定会成为皇额娘和皇阿玛的骄傲。”璟瑟点点头。

日子一点一点淌过去了，新年过后便是元宵。

因是乾隆元年的好日子，正月的每一日都是热热闹闹地过活儿。百戏、杂技、歌舞，没有一日是断的。连畅音阁的戏曲，也是流水似的在宫苑的朱墙底下，在水墨青砖的缝隙里，在宫灯微朦的火光里，在曲院亭台的玉阑上四散开去。这是宫里的日子。天家富贵，如戏文曲子里的天上人间，流水落花缓缓流淌似的沉静；不是外人传闻里的锦绣堆砌，金碧辉煌。

日复一日的花团锦簇，凋不尽的繁华，望不到头的富贵，初时是让人沉浸其中，日子一久就是死水无澜，寂寞得让雨然心里有些厌烦。

唯一可以盼一盼的，是元宵节过后，雨然怀孕就到了八个月，家里的额娘可以由内务府安排进宫照拂她。

过了正月十六那日，雨然就迫不及待的使蒙嬷嬷去内务府问询。

改日，内务府总管太监秦立亲自过来回话，媚笑道：“奴才给宓妃娘娘请安。听说昨儿您让嬷嬷去打听亲人进宫的事？”

“秦总管客气了，赐座吧。有这么点事，倒劳驾你过来。”雨然缝着几块干净的碎布，想给孩子做出生后要盖的百家被。

墨竹抽来一个绣墩，秦立半坐着回话道：“奴才可不敢拿乔。说来宫里是有规矩，娘娘小主怀孕八个月时，娘家的亲人可入宫陪伴生产。娘娘的龙胎八个月了，就请娘娘打扫出两间上房，给瓜尔佳夫人住呢。这屋子有了，内务府什么时候都方便安排娘娘的母亲瓜尔佳夫人进宫的。”

雨然想了想道：“打扫屋子容易，只是本宫想着自出嫁就未见过本宫的额娘，挂念的很，想快些见到。秦公公，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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