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宫墙之内

人前风光，到了人后，雨然洗干净胭脂水粉，露出妆容掩盖的苍白容颜。

雨然撂下面上的毛巾，转头和已经不大管事的蒙嬷嬷道：“嬷嬷，药准备好了么？”

蒙嬷嬷的手指轻轻搭在雨然瘦弱的肩膀上，说：“娘娘真要这么做？”

雨然看向暖阁，那里的软榻已经铺好了两个铺盖，两个值夜的乳母小心把七阿哥永珩放进小巧的桃木摇篮，七阿哥永珩静静的在摇篮里睡着。

雨然走过去，两个乳母拘谨的站起身。

雨然对乳母笑道：“今日重阳，本宫见你们服侍七阿哥尽心的很，备了些吃食，现下去用正好。”

乳母们答应着下去了。

雨然倚着摇篮看了看七阿哥永珩。

虽然这次生产还算顺利，但到底接连生育伤元气，雨然总觉得身上乏力，只能看着摇篮中白嫩幼小的七阿哥永珩，放心不下:“永珩这孩子，是本宫孩子里生下来最轻的，养了一个月也没有圆润起来。”

蒙嬷嬷侍立一侧关切道：“娘娘连着两年受孕生产，能母子平安的生下来已经是老天爷保佑。太医以大量温补之药续力养胎，七阿哥看着比其他孩子身子弱些，但内里不碍事的，好好养到三岁，就与寻常孩子无异了。倒是娘娘，身子亏的厉害，未完全补回来前可不能再怀孕了。”

雨然看着摇篮里七阿哥永珩的睡颜，遗憾道：“嬷嬷说的我知道，所以才叫你把以前得的零陵香制成药丸。”

蒙嬷嬷拿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了一颗小指头大小的乌药丸道：“《本草纲目》中零陵香，酒服二钱，尽一两，绝孕。产后满月或者月经干净后和黄酒服二钱零陵香，连续五日尽一两，可避一年，但也可能绝孕。当年从莲花镯中得到的零陵香提取纯粹，效用更好。奴婢不敢妄用，改良了一下，以零陵香为底加了数味息肌丸的原料一起研末为丸，每日一粒，连服三日可避孕一月，连着五次月事后服用五日可避孕三年。”

“那我先试试这药有没有三年之效。”雨然这几年已经不打算再生育，以茶水吞服了多年以前藏下的零陵香，了结一时烦恼。

入了十月已是深秋，十月十五每一餐都会添上热锅子防着饭菜生冷，自然内务府也会送给各宫嫔妃冬日衣料和被褥枕头。

这一日，晞月站在铜镜前，比着一件内务府新送来的茜红绣萱草纹锦氅衣。

“太红了，好看是好看，但大红大紫的穿在身上，未免俗气。”晞月抚着身上樱紫色百蝶穿花的衬衣，这衣服是怀孕后新做的，现在送来的氅衣哪有夹棉衬衣宽松舒适。

晞月随手把氅衣扔在软榻上。

茉心忙拿起一件浅鹅黄绣球花纹长坎肩给晞月穿上，担忧道：“秋凉，主儿，多穿件衣服，仔细着身子。”

晞月摸着高隆的肚腹，笑容在唇角便漾得越浓，聚成暖暖的慈爱之色。她一手撑着腰肢，一手小心翼翼地覆在肚腹上:“茉心你瞧，本宫安安稳稳的怀着这个孩子，从平平坦坦到现在肚子这么大了。”

“主儿就算大着肚子，也是天生丽质。”茉心撑着饱满的笑容，连声赞美晞月。

“你就哄本宫开心吧，”晞月扶着腰身小心坐下，“有孕在身，本宫的脸和脚都肿了一圈。”

茉心也没做多想，便道:“怀孕哪能不浮肿虚胖呢。太医说了这症状生产了后就会慢慢消失了。主儿耐心等等。”

正说着，见双喜带着几个内务府的几个太监送了新做的枕被来。

晞月伸出涂了水红蔻丹的手随手翻了翻道：“谁送的？”

为首一个太监堆着讨好的笑容，谄媚道：“快入冬了，皇后娘娘嘱咐各宫都要换上厚实的被褥枕帐，所以内务府特挑了一批好的来给慧妃娘娘。”

晞月见锦被和软枕都绣着她最喜欢的石榴、莲花、竹笙、葫芦、藤蔓、麒麟的图案，不觉露了几分笑容：“这花样倒是极好的！”

那太监稀罕道：“是啊，不是好的内务府也不敢拿来给慧妃娘娘用啊。您看这锦被上的图纹是由葫芦和藤蔓构成吉祥图案，葫芦多籽，借喻为子孙繁衍；‘蔓’与‘万’谐音万代久长。这个帐子满绣石榴和瓜果，多子多福，瓜瓞绵绵。娘娘您瞧，最要紧的就是这个软枕了，是骑着麒麟的童子戴冠着袍，手持莲花和竹笙，寓意为‘连生’，又有麒麟送子的意思。这里头填的全是晒干了的萱草，是‘宜男萱寿’的意思，气味清香。”

晞月听得满心欢喜，抚着软枕上栩栩如生的童子图样爱不释手：“真会说话，”她将软枕郑重交到茉心手中，“即刻就去给本宫换上这对枕头，讨个好彩头。皮草帐子先别换上，没到冷的时候就挂上，睡得闷热。”晞月抿嘴笑道：“劳你们走着这趟，本宫自当好好打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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