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会员加更

雨然即刻便支会了皇后富察琅嬅和太后赶来主持大局，又听从齐太医的医嘱吩咐赶制纱质的手套面纱，分给宫人将养心殿通风换气后，以烈酒和食醋擦金砖消毒驱病。

太后扶着皇后富察琅嬅的手，急道：“皇上到底是什么症候，要不要紧？”

雨然带着手套面纱在养心殿前，微微屈膝给太后和皇后行礼，还未说话，含了一眶眼泪忍着不让落下来，勉强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皇上得的不是普通风寒，是疥疮。皇上现在烧得厉害，反复咳嗽。臣妾问起皇上病情，李玉这个糊涂东西居然还说皇上只是发热。”

皇后富察琅嬅对偏向如懿的李玉也看不爽，能搞他便也道：“李玉，本宫知道你心里向着景仁宫，可你是皇上御前太监，怎么能不好生服侍皇上，再有一次，你干脆去景仁宫伺候好了。”

李玉这几年已经无法在皇上面前独占受重用的风头了，他的两个徒弟进忠和进保一个圆滑讨巧一个忠心正直，显得李玉没什么好处，只是仗着资历和他们互相形成稳定的三角关系。要是皇后和宓贵妃真的想搞下他，现在皇上病着，还真可以做到。

势比人强，李玉不得不低头，“皇后娘娘，奴才知错了，奴才服侍皇上不力，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皇后娘娘要罚奴才，奴才自甘领受。但是皇上现在还病着，皇后娘娘处罚了奴才也不能叫皇上立刻好转，请皇后让奴才将功折罪好好伺候着皇上病愈吧。”

太后缓缓道：“罢了，皇后和贵妃骂也骂过了，到底这奴才是皇上从潜邸里带进宫来的。打发走他不要紧，哀家怕皇上身边没了得力的人手，不晓得怎样照顾好皇上，这于皇上养病无利，先留着他吧。现在皇上才是最要紧的。齐太医，你说说这疥疮是什么情况。”

齐太医忙道：“皇上怕是接触了疥虫，疥虫是会传染疥疮。皇上舌红、苔黄腻、脉数滑，为湿热毒聚之象。湿热毒聚则见脓疱叠起，破流脂水。微臣已经协同太医院同僚一同拟了方子，但请太后恕罪，之前皇上讳疾忌医，微臣当寻常高热医治，耽误了皇上的病情。若不是宓贵妃发现皇上的身上长出了红疹，继续药不对症下去，病只会越来越重。”

“宓贵妃心细，”太后朝雨然微笑了一下，下一刻却遽然变色道：“这些日子都是谁侍寝的？取敬事房的档来！”

皇后富察琅嬅忙恭声回答：“太后，这个月皇上后宫进的少，臣妾前几日才看过记档，除了半月前是贵妃和舒妃各伴驾一次，养心殿围房一宫女侍寝了两日，之后就是前几日娴嫔侍寝两次，最近一次是五日前。”

太后鼻息微重，疾言厉色道：“这么巧，娴嫔侍寝过了几天，皇上就高烧不退？娴嫔没有及时发现皇上的病情，便是疏忽，此刻在哪儿呢？”

李玉小心道：“皇上刚发热时请齐太医开方，娴嫔主儿在旁照顾侍奉汤药。前日听闻娴嫔感染了风寒，怕是得了和皇上一样的症候，正在景仁宫养着吧。倒是侍寝的那个宫女一旬前发病挪出去，已经病殁了。”

皇后富察琅嬅沉吟着道：“皇上发病后娴嫔才跟着病的，那就不是她感染了皇上。”

齐太医躬身道：“得了疥疮的人用过的东西被皇上接触过，或是皇上直接碰过得了疥疮的人才会得这种症候。如果是那个宫女感染了疥疮再为皇上侍寝，就说的通皇上的病因了。”

太后沉声道：“好了。那就当是那个宫女的罪过。皇后，贵妃，咱们先去看皇上要紧。”

齐太医忙道：“太后、皇后当心。这病是会传染的，太后与皇后千金凤之体，万万得小心，带上手套面纱，待会回去还得喝些黄连解毒汤除疫。”说罢提醒小太监给太后和皇后戴上纱制的手套，在口鼻处蒙上纱巾，方才进去殿内。

寝殿内被酒和醋消杀过，气味不大好闻。织锦垂帘厚厚地垂着，将白日笼得如黄昏一般。皇上床前的紫铜兽炉口中缓缓地燃烧着药材的清苦气息，越发加重了殿内沉郁至静的氛围。

皇上躺在明黄色赤龙祥云锦被中昏睡，偶尔发出一两声呻吟，又沉默了下去。

太后见皇上昏睡，示意李玉掀开被子，撩起皇帝的手臂和腿上的衣物，触目所及之处，皆是大片的红色水疱，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幽异的光泽，更有甚者，一起成了大片红色饱满的突起的疖状物。

皇上含糊不清地呻吟着：“痒……痒……”

两个御前宫女立刻跪在皇上榻前，戴着白绡手套，替皇上轻轻地挠着痒处。

皇后富察琅嬅心疼将要溢出眼睛，情难自禁，泪便落了下来。雨然刚才何常没有心疼过皇上呢，便解了扣在衣裳上的一方玉白桃花络素帕给皇后富察琅嬅擦眼泪。

太后也有些心疼，轻轻唤了几句：“弘历，弘历！”

皇上并没有清醒地回应，只是昏昏沉沉地呢喃：“额娘，额娘，痒……”

太后的面色略沉了沉：“皇后，你听见皇上说什么？”

皇后富察琅嬅知道皇帝的呼唤或许冒犯到太后了，毕竟皇上现在嘴里唤出口的“额娘”二字，未必指的是在慈宁宫颐养天年的皇太后。然而她也知道这话说不得，勉强笑道：“皇上一直尊称您为皇额娘，如今病中虚弱，感念太后亲来看望，所以格外亲热，只称呼为额娘了。”

太后唇边的笑意淡薄：“难为皇上的孝心了。”她的口气再不如方才热切，“齐太医，你给皇上用的是什么药？什么时候会有起色？”

齐太医忙道：“回太后，微臣换了原来的退烧方子，用清热化湿的黄连解毒汤给皇上服用，另用芫花、马齿苋、蒲公英、如意草和白矾熬好的药水擦拭全身。饮食上多用新鲜蔬果，再辅以白鸽煲绿豆、北芪生地煲瘦肉两味汤羹给皇上调治。”

太后扶了扶鬓边的瑶池清供鬓花，颔首道：“你是太医院之首，用药谨慎妥当，哀家很放心，就好好为皇上治着吧。一应汤药，你必得亲自看着。”齐太医答应出去了。

太后回转头，见皇后富察琅嬅依旧无声落泪，雨然也是一脸戚戚然，不觉皱眉道：“皇后，你是六宫之主，该知道这时候掉眼泪是没有用处的。若是你哭皇上便能痊愈，哀家便坐下来和你一起哭。还有贵妃，你身边还有一双儿女照顾，作出这幅凄苦样子晦不晦气？”

雨然连忙收了苦脸，强撑起笑容：“臣妾谨听太后教诲。”

皇后富察琅嬅见太后这般说，硬生生擦了眼泪：“臣但凭皇额娘吩咐。”

太后叹口气道：“你们都是温柔和顺的性子，年轻不经事儿，也只有哀家来吩咐了。皇上已经病着了，先安排宫中无子的妃嫔过来轮流侍疾，也让皇上知道她们的心意。慧妃快要临盆，纯妃刚有了身孕，贵妃、嘉嫔、玫嫔和舒妃要抚养皇子公主，都不必过来。海贵人、庆常在、婉常在、秀答应、张答应他们都随侍。你是皇后，坐镇长春宫安定嫔妃，调度宫人用心些便是。”

太后一一吩咐完，皇后富察琅嬅跪下道：“皇额娘圣明，臣妾原本不该驳皇额娘的话，只是方才齐太医说了皇上的病会传染，若是嫔妃轮侍，接触的人多，都染上了病可怎么好？臣妾膝下只有和敬一人，她已经是大姑娘了，不需要臣妾操心太多。请皇额娘让儿臣一人侍疾，臣妾必定日夜照顾皇上，寸步不离。”

太后双眸微睁，倒是对皇后富察琅嬅的大义有些许感动：“想不到皇后对皇上如此情深。皇后有心，哀家也顾念着你，便由着皇后吧。只是皇后，你也是人，若到支撑不住的时候，派人来说一声，哀家自然会帮你的。”说罢，太后便又嘱咐了李玉几句，才往殿外去。

太后坐了一路的辇轿，一直到了慈宁宫前，才深吸一口气，揉着额头道：“福珈，哀家觉得心口闷闷的，回头叫太医来瞧瞧。”

福珈正答应着，转头见齐太医正站在廊下抱柱之后，不觉笑道：“正说着太医呢，可不齐太医就跟来这儿了呢。”

太后闻声望去，见齐鲁依礼请安，却是一脸惶惶之色，不由得皱眉道：“怎么了？皇上病着，你这一脸慌张不安，也不怕犯了忌讳？”

齐太医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拿袖子擦了脸道：“微臣有罪。微臣有罪。”

这告罪甚是没有来由，太后与福珈对视一眼，旋即明白，便道：“起来吧。哀家正要再细问你皇上的病情。”

齐太医上前几步，跟着太后进了暖阁，见左右再无外人伺候，方才缓和些神色。

太后扶了福珈的手坐下，稳稳一笑，睨着他道：“瞧你这三魂丢了两魄的样子，哀家是什么洪水猛兽么？不就是被哀家知道了你给舒妃绝育的事？”

齐太医赶紧跪下：“回太后的话，微臣在宫里当差，主子的吩咐无一不尽心尽力做到，实在不敢得罪了谁啊！舒妃娘娘的事，是皇上吩咐下来的，微臣不敢不做啊。”

福珈替太后斟了茶摆上，看着齐太医抿嘴笑道：“是，齐太医久在宫中，左右逢源，不是不敢得罪了谁，是实在太能分清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了。您是皇上最得力的人，皇上有的是要用您的地方，有什么可怕的，您前途无量呢。”

齐太医磕头道：“微臣愧不敢当。”

太后轻轻一嗤，取过手边一卷佛经信手翻阅，漫不经心道：“哀家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你要仔细些。不然来日你保不住性命，不会是因为你替皇上做的那些事，只会是皇上知道了你为哀家做事。”

齐太医吓得面无人色道：“太后教诲，微臣一定牢牢记着。太后就是微臣唯一的主子！”

太后垂着眼皮，淡淡打断他道：“那就留着你一条命好好替哀家尽忠吧。舒妃的事，你当哀家不知道就是了。不过往后，无论谁吩咐你做什么，你都要记得支会哀家一声，不然你一家子的性命可别要了。”

齐太医颤颤巍巍的答应了，这才告退。

福珈见齐太医出去，便替太后捶着肩，试探着道：“太后吓了齐太医一通，这舒妃主儿的事就算了，太后当真不再理会了？”

太后叹口气道：“木已成舟，哀家还能怎么样？可怜舒妃是个痴心，一心恋慕皇帝。哀家能成全她的痴心，剩下的全靠她自己在后宫拼搏，只要她用的上时得用便好了，别的哀家不指望她。”

福珈似是不忍道：“想想也是，咱们给皇上送人不就为了能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儿。可是舒妃主儿一颗心都在皇上身上了，要是来日她不听话，咱们便也白费调教的功夫了。”

太后闭上眼睛，道：“真有那时候再说吧。”

作者：会员加更41/54，加更赶不上会员好愧疚，十一长假玩疯了又赶不上全勤，谢谢开会员的宝宝养我，会员多多益善啊，我喜欢被钱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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