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2、会员加更

夜色阑珊。

济南的夜，无论怎样望，都是隐隐发蓝的黑，璀璨如钻的星辰，像是酒落了满天的明亮与繁灿。不像京城的夜，怎么望都是近在咫尺的墨黑色，好像随时会将人吞没。

皇后富察琅嬅醒来时已是半夜，几名太医跪在素纱捻金线芭蕉屏风外候着，听得皇上惊喜呼唤皇后富察琅嬅醒来的动静，方敢进来请脉。

皇后富察琅嬅有些迷迷糊糊，睁开眼却见皇上也陪在床前守候，想请安却无力，勉强才能含了笑问道：“皇上怎么在这儿?”她极力掩饰着睡中憔悴支离的容颜，一个眼神就让莲心过来了。“莲心，是什么时辰了?”

莲心忙回禀道:“回皇后娘娘，已经子时二刻了。”说罢放了一个苏锦折枝花软枕在皇后富察琅嬅的颈后，方便皇后富察琅嬅更舒服的和皇上说话，

皇上柔声道:“皇后，你看你，闹得一头的虚汗。”说罢，皇上取过绢子替皇后富察琅嬅擦拭着额头上汗珠。

“朕本是在炩贵人阁中的，但听炩贵人惦记着皇后的病情了，心里头不安，总念着皇后的病情，便过来看看。谁知皇后你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口中念念有词，朕听得不清楚你说什么，”皇上的语气愈加温柔，“怎么了?皇后可梦见了什么?”

皇后富察琅嬅忙笑道:“臣妾梦中总觉得和谁在说话，醒来口干舌燥的。”她仔细想了想，“其实这个梦臣妾已经做过好几次了，是一个女子，面容隐隐肖似碧霞元君。”

皇上惊喜道:“这么说，皇后又梦到碧霞元君了?”

皇后富察琅嬅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霞色红晕:“应该是吧，东巡祭拜了碧霞元君祠以来，臣妾一直梦到碧霞元君在睡梦中召唤臣妾。可如今臣妾已经离开泰山了，不知为何，碧霞元君仍是在梦中屡屡召唤。”

皇上宽慰道:“朕知道皇后一心还想为朕添个皇子，所以与皇后在泰山诚心拜求，但愿碧霞元君显灵。皇后既然屡屡梦到碧霞元君召唤，看来朕与皇后的心愿都会达成。”

皇后富察琅嬅都知道自己已经有油尽灯枯之相，孱弱体质又不适合生育了，哪里还敢奢求再生一个嫡子。明明是皇上自己盼嫡子成魔，却还妄想勉强皇后富察琅嬅。

只是皇上既如此说，当着皇上的面，身边的人哪有不奉承的，连熟知皇后富察琅嬅身体情况的齐太医也少不得道:“只要皇后娘娘悉心调理，凤体无恙，皇上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皇后富察琅嬅也只能强颜欢笑道:“既然如此，皇上不如请钦天监再看看，若是可以，臣妾想再前往碧霞元君祠拜求，希望上天垂怜，实现皇上与臣妾的心愿。”

齐太医有些欲言又止，皇上见此犹豫道:“皇后，你身子不适不宜劳动。也是朕不好，这些日子只顾着巡游，让你舟车劳顿。太后那里急着给恒媞筹办婚事，来人希望朕早日回京。朕打算明日午后回銮，咱们也得回京准备璟瑟的婚事了。”

皇后富察琅嬅心中一酸，怕是皇上看出了自己的病象，遮掩道:“皇上，臣妾没事，能不能将回京的日子推迟些许，臣妾只想再前往碧霞元君祠一趟，为璟瑟也为了自己。”

皇上替她掖好被子，柔和道:“皇后，你不要任性了，好好躺下歇息。莲心在前厅给朕备了点心，朕去用一些，再进来看你。”说罢，他便领了太医往前厅去。

前厅的案几上放着四色细巧点心，都是山东名产。皇上无心去动，只问道:“齐太医，你跟朕说实话，皇后的身子到底如何？”

齐太医领着太医们躬身跪在地上，一时也不敢接话，思忖了半天道:“皇后娘娘丧子后悲恸过度，微臣为了让皇后娘娘病愈出巡，给皇后娘娘开了强效进补、提神提气的药，服用后原是精神百倍的。但....”

齐太医身后一个太医怯怯接口，“但皇后娘娘这些日子劳心劳力，一直过度忧虑，这什么灵丹妙药都撑不住皇后娘娘的身子......微臣学疏才浅，唯恐医不好皇后娘娘了。”太医们说完，连连磕头请罪，“微臣们无能，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皇上喃喃道：“皇后的身子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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