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7、群芳无首

齐太医从皇后殿内出来后，面色便灰扑扑的不太好看，但见皇上焦灼，忙回道：“皇上，皇后娘娘腹中的水都已经控了出来。经微臣和几位太医诊脉，娘娘脉象急怒攻心，心力交瘁，又兼之凤体病弱，落水对娘娘凤体的影响可大可小。最好的结果，是皇后娘娘能清醒过来而且不起高热，这便还有医治的余地。若是娘娘神志一直未曾清醒，只怕会痰气上涌，堵在肺里……只怕……”

皇上心中猛地一沉，已然知道不好，一时恼道：“只怕什么？”

太后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太医，长叹一口气：“哀家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听不得的。你便直说罢了。”

齐太医道：“只怕娘娘一直不醒，那就唯有等弥留之际的回光返照了。皇上，太后，请做好最坏的打算，皇后娘娘气虚体弱，早有油尽灯枯之兆。”他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结结巴巴道，“但……但……皇后娘娘福泽深厚，上天庇佑……”

齐太医话未说完，和敬公主已经忍耐不住，呜咽着呵斥道：“你胡说什么？皇额娘正值盛年，怎么会油尽灯枯？分明是你们医术不够，才胡言乱语！”

太后看了一眼福珈，福珈忙上去扶住了和敬公主，小声地劝慰着什么。

太后见皇帝端着茶盏的手凝在了半空中，微微摇了摇头，伸手替皇帝取过茶盏，温和道：“皇后病得凶险，太医这样说也是情理之中，也唯有齐鲁这样何候多年的人才敢直说。不管皇后境况如何，皇帝，得赶紧通知内务府的人在京中将喜木准备着，哪怕冲一冲也是好的。”

皇帝吃力地闭上眼睛，发白的面孔如被霜雪蒙被。

殿阁中静极了，只听到河水蜿蜒潺涴之声，恍若流淌的生命，静静消逝。

良久，皇帝才能出声：“一切但凭皇额娘做主。”

太后微微颔首，吩咐道：“齐鲁，好好儿在这儿领人伺候着，有什么动静，赶紧来回禀哀家。”她放柔了声音，“皇帝，你和璟瑟先进去陪陪皇后吧，等娴妃到了，你再出来给皇后住持公道。”

如懿回到自己那艘喜鹊登梅彩船，立刻关了门窗。

如懿急急忙忙把自己的银灰色常服褪下，随手拔下头上几支银簪子递到惢心手中，口中道：“快，惢心，快给本宫换一身衣裳首饰，再去打点好本宫船上的宫人，一定让他们口径一致说本宫从未出过门。”

惢心接过簪子放在妆台上，又打开衣柜取了一件暗青紫绣缠枝佛手花的衬衣放在衣架上，转身替如懿将发髻上的珠花和钗环摘下，再服侍如懿穿衣后道：“主儿先歇会儿，奴婢这就下去训诫底下人。”

如懿心里这才有几分安定，坐在妆台前，慢慢镇定下来，卸妆梳洗。

惢心打开舱门，一路召集起来所有的宫人，拿着掌事姑姑的款儿不疾不徐道：“最近咱们做活儿的动静还是有些大，让娘娘觉得吵闹了。娘娘吩咐我来提醒一下。我其实是理解你们的。如今是在宫外，不比在宫里拘束，你们对这河景新鲜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娘娘不喜欢咱们胡言乱语丢了体面，所以咱们以后做事要安稳庄静些。对了，娘娘在殿中看书看了一天也累了，你们谁去炖一个红枣燕窝给主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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