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锦瑟华年

雷无桀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反而是听完萧楚荷的话后面色激动：“慕凉城？就是那个孤剑仙洛青阳所处的慕凉城？！”

一个通体莹润的玉箫在萧楚荷纤细的素手中灵活的转动，那动作幅度和频率并不大，两相辉映，予人一种朦胧的美感。但若向上看去，便会发现她的眉眼不复先前的温若春风，反而透着些许冷凝：“慕凉城又如何，孤剑仙又如何。”

无心心神微动，不着痕迹的观察起了她的表情。一旁的雷无桀也感觉到了什么，踱步坐到了她的身旁，声音放轻许多，情绪也没那么激烈了。他注视着她的侧颜，眼中糅杂着的是清透的涟漪：“我这不是初涉江湖嘛，从前只听过五大剑仙的名号，没想到这一次阴差阳错的来到了慕凉城一带。北天启，南雪月，东无双，西慕凉。慕凉城可是洛青阳凭一己之力打响名号的名城之一啊！”说到后面，他险些压不住自己的音量，幸亏他反应迅速，没有再过分激动。

萧楚荷轻灵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声音很平静，没什么情绪的起伏：“你是不是觉得，洛青阳只身一人在慕凉城潜心修习他的九歌剑诀至大成，又被猜测如今他可为五大剑仙之首，实在是令人神往？”

雷无桀看着她，又有些气短的看向不远处的无心。

这该怎么回答啊？阿月明显是不喜欢那个洛青阳，若他说是，不是凭白惹她生气吗？可他又确实对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几位人物十分向往…

出乎意料的是，萧楚荷下一瞬勾起了唇角，面容变得柔和起来：“小夯货。这洛青阳能不能成为五大剑仙之首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一个人在一座空城里是活不到现在的。”

雷无桀恍然：“对哦！”

她移开视线，停下转动玉箫的手，眼中是明晃晃的笑意：“不过，算上你的师父雷轰，还有那自出生起就没下过山的赵玉真，这三个人可称得上是江湖三大宅了。”

提及此，雷无桀出声问道：“哎，洛青阳和我师傅这两个人我都大致明白原因，但这赵玉真为何一直不曾下山啊？”

说起这个，一旁的无心便饶有兴致道：“听说那赵玉真是仙人转世，出生时一道金光打入屋内，引得那望城山掌教亲自前去。后来有一日，那掌教算了算赵玉真的命格，说他这一辈子都不能下山，否则会引起天下大乱，甚至——”他故意拖长了音调，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那垂眸浅笑的姑娘，在发现对方无动于衷后也只好重新看向雷无桀，“还可能会危及那个人的位置。”

萧楚荷再度转起玉箫，眼底透着些许讥诮：“所以啊，望城山下有军队驻守，就是防止赵玉真私自下山。但在我看来，这莫须有的天命实在荒谬，而且这推算的结论是真是假都未可知。说不定，就是望城山生怕丢了那良才美玉呢。”

无心笑着看了她一眼，接话道：“可不是？若是一个人下山便能搅动的天下不得安宁，那这天下、那九五至尊，也太无用脆弱了些。”

雷无桀听到天下二字时还有兴致点头赞同，一听到他提起那位时惊的眼睛都瞪圆了，仓促的起身观察四周，生怕这大逆不道的话被人听了去。

无心却并不慌张，反而还好笑的看着那傻孩子四处张望。那人的亲生女儿就在咱们这坐着呢，就算是被别人听到了又如何？还有比当着人家女儿的面说人家的坏话更糟糕的情况吗？

那位又不会从天启跑到这荒郊野岭的地方。

萧楚荷无奈的伸手拉着雷无桀坐了回来：“别怕，没人。就算真有人听到了也没事。”

雷无桀顺从的坐了回去，但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我们这妄议皇室，是要杀头的吧？”

“杀什么头啊。”萧楚荷嗤笑一声，“既然做了就不要怕别人说。天底下这样想的不会只有无心一个，就算是我，也并不赞同那位的做法。身为北离之主，应该有容人之心，也应该有胸襟和气量。就这么听信人言，觉得一个人只凭一己之力就能动摇天下、动摇皇位，那他可真是…不自信。”

雷无桀看着她，总觉得她的话别有深意。而且她最后想说的恐怕并不是那三个字。

不同于雷无桀的懵懂，无心看着萧楚荷的目光格外复杂。无人知晓，在听到那番话时，他的心中是何其汹涌。

但他并不意外。

早在当初听说那人在朝堂之上直面圣颜，敢于驳斥，为琅琊王争辩之时，他就知道——萧氏皇族之中，有一个再重情不过的人。那时他就有心与她结交，如今何尝不是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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