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路西法与菲利普

彩虹桥的七色光晕在脚下流动，像液态的宝石般折射出万千星辰。菲利普的白袍边缘微微浮动，每一步都让桥面泛起涟漪般的柔光。他身旁的路西法却走得沉重，赤红的蹄子每次落下都让一小片虹光黯淡成灰黑色，又在抬脚后迅速恢复原状。...

　　“你们那边的世界可是一天比一天热闹啊。“菲利普望着远处旋转的星云，那里的光芒正被某种黑暗缓慢侵蚀。他银白色的睫毛在圣光中近乎透明，声音像竖琴最低沉的琴弦在振动。

　　路西法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肥胖身躯上的红皮泛起油光。他故意用蹄子重重碾过一片虹光，看着它变成浑浊的紫黑色。“活在地狱的人也是要生存的。“他掏出一个腐烂的苹果啃了一口，汁液顺着三層下巴流到领结上，“而且每一天都有数不尽的恶魔们需要面对‘终极死亡’。”

　　他们在桥中央的观测台（可以观测到每一个平行宇宙中所有生命的迹象）停下。菲利普挥手唤来两张云椅，路西法却打了个响指，把自己的椅子变成熔岩王座。黑烟与圣光在半空交织，形成奇妙的灰色光带。

　　“尝尝这个。“路西法从虚空抓出个冒着气泡的茶壶，“用第七层岩浆泡的，味道刚刚好，有点像巧克力味的。”

　　菲利普看着杯中翻滚的骷髅状茶叶，轻轻把杯子放在虹桥上。茶水立刻腐蚀出个洞，露出下层正在哭嚎的灵魂。“你还是老样子。“他指尖泛起柔光修补破洞，“上次用天堂圣水煮咖啡的教训忘了？”

　　“什么教训啊？我只记得圣水的味道还不错，喝下去的时候浑身都在冒气勒~”

　　突然，路西法又暴怒地捏碎杯子，而在下一秒又恢复嬉笑：“说到教训.....没记错的话，你也被那个红魔鬼教训过了.......”

　　菲利普的白袍突然无风自动。观测台四周浮现出无数金色锁链，又悄然隐去。

　　“他本该在二十多年前活在‘异梦镇’中，天堂和地狱都容不得他。“他翻开手中突然出现的生命之书，某页上红魔鬼的名字——麦林被反复涂改。

　　路西法吹了个口哨，熔岩王座下爬出几只文书恶魔，扛着本用人皮装订的册子。“巧了，我的地狱名册也这么显示...“他翻开某页，粘稠的血液组成麦林的名字，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扭曲。生命之书与人皮册子同时漂浮到半空，纸张疯狂翻动，最后停在完全相同的日期——736年8月4日。那天所有的记录都被某种黑色物质覆盖了。

　　“看来我们都被某人给耍了。“菲利普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寒意。

　　路西法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他满不在乎地把牙齿排成骰子，在虹桥栏杆上掷出三个六。“还记得上次诸神黄昏时打的赌吗？“他血红的眼睛眯成缝，“你说永恒之枪会先折断...“

　　“而你说世界树会先枯萎。“菲利普接话，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星光凝成的长剑，“但我们都没输。“

　　观测台的地面突然浮现巨大棋盘，上面星象与地狱火交织成诡异的图案。路西法用权杖挑起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放在棋盘上：“当时好像并没有第三位玩家。“

　　菲利普的剑尖轻点，心脏碎成星光，在空中拼出个陌生的符号。两人同时沉默——那是早已被抹去的时间之神克洛诺斯的印记。

　　“麦林会不会是到了736年偷偷参加了诸神之战！“菲利普突然说，白袍上浮现出无数时钟的幻影，“这样以来，他既能在天堂和地狱之间穿梭，也能回到人间！“

　　星空开始不正常闪烁。某些星辰突然加速移动，在天空划出焦黑的轨迹。彩虹桥下的云海翻腾起浪花。

　　“不好对付啊，老朋友，诸神之战我们两个也只是侥幸逃脱才活到现在。“路西法的眼中闪过多年前的往事。

　　菲利普的星光长剑突然延长，剑尖抵住路西法第三层下巴的肥肉：“暂时性的。“

　　两人同时向棋盘注入力量。圣光与地狱火交织成螺旋，冲散了天空的阴云。被遮蔽的星轨显露真容——无数时间线像被猫抓过的毛线团般纠缠在一起，而所有线头都汇聚在麦林的灵魂上。

　　“找到他了。“路西法的权杖突然指向某条颤动的时间线，“在736年和1112年之间来回跳跃。“

　　菲利普的生命之书自动翻到崭新的一页：“在这些时间线上，每一个大事件都有麦林的存在！“书上浮现出凡间的人们把麦林当作某个神灵供奉着。

　　观测台突然剧烈震动。某个巨大的时钟虚影在天空显现，指针正在以可怕的速度逆时针旋转。彩虹桥开始从两端崩解，七彩碎片坠入下方的时空乱流。

　　“看来克洛诺斯不喜欢我们多管闲事。”路西法大笑着熔化成岩浆形态。

　　菲利普的白袍化作羽翼：“抓紧时间，在桥完全崩塌前...”

　　他们冲进时间裂缝的瞬间，周遭景象疯狂变换。中世纪刑场与未来都市重叠，远古战场和星际战舰的残骸交织。在无数时空的夹缝中，有个披着灰袍的身影正在调整安吉的生命线。

　　“好久不见，老朋友们。“克洛诺斯转过身，他的脸在不断变换年龄，“这个游戏我玩了上万次，你们才第一次发现？”

　　路西法不耐烦地说：“我们又不需要时间这种概念，干嘛关心你？”

　　“落荒而逃的神。”时间之神轻笑，手中却浮现出安吉的灵魂缩影，“你们口中的红魔鬼，最疼爱的宝贝是这位少女...”

　　菲利普突然收起长剑，转向路西法：“还记得我们打的最后一个赌吗？“

　　路西法岩浆般的眼睛亮起来：“赌注是...“

　　“永恒之枪和世界树。“菲利普的白羽突然开始燃烧，“我选择认输。“

　　克洛诺斯的笑容凝固了。整个时空开始剧烈震颤，那些被静止的攻击突然加速。因为在这个被重置上万次的时间线里，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破坏赌约的因果。

　　神之间的赌约会立刻生效。

　　“你疯了？“时间之神尖叫，“认输会让永恒之枪真的折断！“

　　路西法趁机将全部力量注入权杖：“而世界树会枯萎！“他的身躯暴涨成真正的恶魔形态，“正好烧了给地狱供暖！“

　　两股相悖的因果之力同时爆发。克洛诺斯手中的时间线开始自相缠绕，安吉的灵魂缩影突然发出刺眼强光。时间之神在惨叫中被自己的时之沙反噬，灰袍下露出正在急速衰老的躯体。

　　“不...这不符合规则...“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菲利普燃烧的羽翼已经所剩无几：“我们就是规则。“

　　当强光散去时，他们回到了刚开始的彩虹桥上。但桥身已经布满裂痕，天堂第一层的星光也变得黯淡许多。路西法恢复了滑稽的肥胖形态，只是皮肤上多了几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世界树真的烧起来了。”他望着远方冒烟的宇宙树影，语气居然带着赞赏。

　　菲利普的白袍变成了灰色，手中多了截断裂的枪尖：“而永恒之枪...”

　　他们面前浮现出安吉蜷缩的灵魂，单单是这个恐怕不足矣震慑到麦林。

　　“值得吗？“路西法突然问道，用权杖戳了戳还在冒烟的桥面。

　　“一把破枪和一棵老树！“菲利普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戛然而止，“如果克洛诺斯是在骗我们呢？”

　　彩虹桥开始自我修复，但那些裂痕处永远留下了地狱火的灼痕。路西法掏出一个腐烂的青苹果啃起来：“再打个赌如何？”

　　菲利普灰袍上的时钟纹路正在缓慢恢复白色：“赌什么？”

　　“赌那个小丫头...“路西法指着他们面前飘忽不定的安吉，“赌她和麦林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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