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为什么我们猜不透彼此

嗯…挺软的。

不过我发现我哥下巴比前些年刚瘦削了好多，这货趁我不在肯定又喝很多酒。

我暗暗计划着要给他养胖点。

我又哄了他一会，他才像个小娇人乖乖窝在我胸前搂住我脖子，配合着我重新消毒，上药，包扎。

很好，哥哥，你很乖哦。

你一定要永远这么听我的话，永远乖乖的。

我都听到他呼吸声重了好多，于是我又想惩罚他，叫他故意弄伤自己。

包扎好后我又故意的往包扎过的地方按了一按。

回忆的是我哥怨气的一闷哼，直接倾仰头堵住了我的嘴。

他舌尖又想搅进来深吻，我们距离有些近，我又害怕碰到他伤口，只能供他发狠亲几秒呼吸粗重的离开他的唇。

我哥更不满了，用一股很霸道的力双手托住了脸，说的话却是：

“福崽，你不是说疼可以亲你么？”

我：“……”

是，我好像说过来着，没错。

所以这算是自作孽吗。

算了，好不容易给他包扎完，我脸也懒得动了，就这样被他捧着打了个哈欠，我也发现我最近是有些嗜睡，不过应该是因为太累了。

太多的话趁他还在，趁他好不容易清醒，趁他没跑，趁我们此时的温度都如此清晰印在彼此的血液里，我们都存在。

可是我太困了。

现在估算着应该快午夜了，明天同行的三个哥们应该会给我打个电话，得继续演习一下曲前奏和加一些鼓点细节。

我这样想着想着眼皮都打着瞌睡，但我还是揉了揉眉骨掐了自己一下。

烛火忽暗忽闪，对上的是我哥那双黑漆耀光的眼，他将我掐自己的那双手扣住，又又略带不满都冲我眨下眼，一脸纯白无辜样。

我和他对视一眼算是暂时清醒了些，我都没发觉我手这么凉，直到扭头朝窗外看夜晚的夜色才无意识的将自己手抽回来。

疲倦的站起身，然后差一点没站住向前滑了一下，我下意识扶住洗手台，没感觉到后面那双想向前伸的手。

落霏手上尽是快发干的血迹，他还是没有伸过去。

我腿都有些麻了，感觉血都有些倒流了，挪了一小步后感觉尽是酸，却还是一脸平常样，我没回头看他，声音难掩饰住的疲倦：

“哥…你的左手应该没问题，我帮你倒好热水，拿毛巾给你，衣服我就在矮凳上，你应该看到了。”

说到这我竟然不由得一顿，“你自己…清理一下可以吗？”

我以前好像没有拒绝过几次我哥的要求，他就算不让我伺候他，也是我也烦的一批去伺候。

而且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有些不耐烦的…拒绝。

有时在夜晚月牙挂上时，繁星点缀，都会想一些连我自己都琢磨不透的东西。

我在想，如果不是因为我一腔羞耻的喜欢，我们是普通的哥弟，普通的关系，我或许会自私的懒得管他。

甚至多看他一眼。

那时候再带入往昔，我想的也有些迷茫了。

那一定很难熬吧，可我不想为了“爱”而活着。

这些年，前些年，我哥对我的一切好，我都理解为他对我的…可怜。

以及他需要我，我享受着被人需要的感受。

毕竟他喝醉酒的时候总不能让爸妈帮他收拾。

当然，他知道我没有朋友，他知道我害怕交际。

可我讨厌他知道，我讨厌别人说我，我恨看见我独闯深渊时想拉我一把的人，我忘了世界上有很多人，大家都是不缺朋友的。

我不会更改自己的思想，我任由它发展。

即使我知道这样想是错的。

吾心孤傲，独闯洱海又奈何？

可我自己都能笑出声。

我的手更凉了些，我单手抄在兜里，背对着后面的人，我等着他开口。

我此时心里竟然期待他的答案。

两年了……他还需要吗？

他还需要我帮他吗……

他还…还要我吗……

哪怕我…我可能真的得病了……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也不想让任何人发现。

他们说，病太久不治，会疯。

好像历了几个世纪这么久，我才听到后面的语气又变回了往日的正常。

甚至正常到有一点冷淡的。

他稍哑缓缓道，“好…辛苦你了。”

辛苦……

我脑子反反复复压缩榨取这个词，没有注意到落霏说的时候眼睛是闭上的。

看着前面的人说太痛了。

他这个时候是不是在想有的时候猜不透我心中所想，因为我的情绪总是很……很容易隐藏，也极端容易爆发。

他根本不知道怎样才不能踩到他弟弟情绪爆发的红线，还想着乖乖给他想要的答案会不会让他好一些……

他没有带我去看过病，甚至都没有提到过这件事。

因为他弟弟……这么自强又以为自己可以自愈的一个人……

他想他弟弟现在可能在病着，所以不需要其他人，也讨厌接触其他人。

挺好的……

一直让自己帮他也挺好的……

他其实不敏感，只是一直在落祜面前装的很敏感，告诉自己很需要他。

亦或者是，不要害怕，因为你看……

我也有病。

我陪着你，让我陪着你……

我愿意放下哥哥的身段和威严，陪你一起病着，我也希望你要着我。

那句话后，我手上，甚至脸上，我好像觉察不到温度了，眸比腿酸。

果然，还是不需要了么……

我这时竟然想突然转身发狂抓着他的衣领轻声逼问他，因为我感觉我的嗓子说不出太重的音量了。

我问他不需要我你还来干什么？！

谁准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谁给你的胆子？！！

你知不知道老子这辈子从来没有被人抛弃过？！老子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听人说‘你好多余’过！

谁都可以，谁都可以！！为什么连你……

连你也这样！

亲爱的哥哥，你不需要我又来找我干什么？！

我想明白了，你就是以为我一定伺候你，你自己惹了麻烦事引到我这来，对吗？

好……很好，好极了！！

我竟然还管了！你算对了……算对了！！

明明是一句简单的问答，甚至不能再普通，正常爱人间可以相互理解的。

却将两人弄得都身心力竭。

又是漫长的沉默，只有窗外哗啦啦风吹叶的呼声和偶尔几声虫鸣，落霏没动，他可能在等我的反应。

可能是因为跟累有关，我的动作也是轻飘飘的，像失了魂，又像是对待一个普通的朋友，麻木的为他做着一切。

“福崽……？”

有个声音好像小心翼翼唤了我一下。

我拧了下眉梢，那是更烦的动作。

噫…好恶心，我母亲都没这么叫过我，还是畜牲好听啊。

过了几秒，我将热水放好，又点了个笼灯，刚在有些昏暗的屋子亮了些，恍惚间发现……一切如幻境一样虚幻。

连一个人的轮廓也是。

我一恍然又类似胆怯的闭上眼，我不想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我其实还没醒过来。

“……你还没给我倒水…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直到这样的语气响起，我听着有几分不忍心了。

我深吸了口气，调整状态，我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你有哥哥，你可以活着。

可又有几分不确定。

可如果…他…他知道了我也有几分敏gan，他知道我明明生在一个爱我的家庭，我却还是……

最终我还是帮他弄好了一切，换衣服时，他说他够不到，我直接回屋了。

我搞不懂我自己。

“…福宝，那我肚子疼，你帮帮我……”

“让我跟你一起睡，我捂不热……”

我是坐在房门前双臂环抱着自己听完这些的，碎发完全遮住了我的眼，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我张了张口，其实是想说“对不起”。

刚才其实我也没…没有烦你哥哥。

可我说出来的是：“哥…很晚了，睡吧。”

“晚安。”

轻到不行的一句话落下，门外没动静了。

我的心甸入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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