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

"这孩子...就像一粒种子,悉心浇灌便能抽枝展叶..."

"可若是任其枯萎..."

［幽暗的船舱角落里,被铁窗切割的月光碎银般填补,老式收音机的电流杂音间,育儿专家的声音像隔世的絮语..］

"那些腐烂会从根系开始蔓延,"

"等发现时..."

"早已病入膏肓..."

［潮声突然汹涌,吞没了最后一个尾音,电流的滋滋声里,你看见记忆如铁锈般剥落...］

［方漫雪纵身跃下的那天,世界也是这样喧嚣,远处工厂的烟囱喷吐着沥青般的浓烟,将天空腐蚀出狰狞的疮口...］

［回忆渗入］

［晨光像液态黄金流淌在阳台,却照不醒那株早已死去的茉莉,它的茎秆以绝望的弧度垂下,像句提前写好的墓志铭...］

方漫雪：（指尖如垂死的蝶停在你的脸颊）妈妈对不起你...跟我走好不好？

［她的疯癫是从哪个瞬间开始的？］

［是你说"不"时她瞳孔里碎裂的光吗？］

方漫雪：（声嘶力竭的怒吼）为什么总是搞砸？这里是属七和弦,这里必须解决主和弦！！

［她的指甲在象牙键上刮出尖利的声响,乐谱上被反复圈画的V7→I标记早已被橡皮擦破,纸面泛着病态的焦黄,与你不甚沾染上的眼泪..］

方漫雪：注意r音！舌尖放松,小舌震动,不是中文的日！听我读dear...Regen..

[粉笔灰在阳光下炸开,像一场微型雪崩溅落,你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她的睫毛先湿了...］

方漫雪：（猛地捧起你的脸,声音颤抖）对不起,对不起...

[灯光像一场无声的暴晒,整个大厅浸泡在刺目的白里,地砖的冷光爬上脚踝,你低下头,却只看见方漫雪的脸在倒影中爆裂..］

方漫雪：（声音撕裂的像野兽的哀鸣）谁说她有病？！她爹才是有病的那个！！

[诊断单在空气中裂成一场苍白的雪...]

［她指尖一扬,纸页的碎片便混着尘埃簌簌飞散,你仰头看“异常”两个字在气流中翻滚着,像被烫伤的蝉翼,最终卡进地板的缝隙中..］

方漫雪：（握着电话,扯着头发踱步不停的嘶吼）她是我的！！你从来都不在意她！！你凭什么带她走？！

[电话线在空气中绷直,然后“啪”地断裂..］

方漫雪：（猛地看向你,双眼猩红）谁都不许带走你,离婚..为了你我愿意...

［她的指尖深深抠入地板缝隙,在木纹间犁出蜿蜒的血痕,指甲盖翻起的瞬间,墙上的老式挂钟突然发出齿轮卡死的咯吱声...］

方漫雪：不要带走她！！她是我的一切！！

方漫雪：我不会原谅你的！！

[冷冽的香味灌入鼻腔,客厅被陌生的面孔填满,惨白的灯光中,她犹如失控的野兽...］

方漫雪：（笑容惨淡）别哭...

方漫雪：妈妈会找到你的,无论你在哪里...

[这是第几次…她眼底泛起这种濒临破碎的微光？]

［你记不清了...］

［但自从那个雨夜,当海棠花香气味终于消散,当钢琴上的乐谱被收进纸箱,当德语教材在阁楼积满灰尘…］

［你的生活,竟开始渗进一丝稀薄的晴..］

夜君：（牵起你的手）以后跟爸爸生活...

［可这句话还悬在半空,乌云已蚕食了最后一缕晨光..］

教导老师：这两种语言,你更想先学哪一种？

［你盯着那些扭曲的字母,它们像蚁群般在纸面上爬行..］

：我……想学国语..

［女人的笑容突然凝固,她慢慢收回纸张,将你本该熟悉的母语像赃物一样锁进抽屉...］

男老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是好孩子！！

男老师：来好孩子,跟着我念...der～

［烈阳照射在男老师的头顶,他指导着黑板上的文字,像机器人般生硬念着今天的课程...］

：我想下楼..

：老师..

[男老师的笑容突然凝固,那僵硬的弧度,和记忆里的那个女人如出一辙..]

［昏黄的夕阳斜照进来,客厅里一片寂静,过了很久,他才重新开口..］

男老师：不行,今日的课程很重要...

男老师：（扬起笑容继续敲黑板）来,跟着我念...

［“她”什么时候死的？］

［她为什么选中这个日子呢？］

［现实］

[记忆的潮水骤然退去,你的视线跌落在两米外那个模糊的轮廓上...]

：…方漫雪？

：你选中那天是因为什么？

［声音在锈蚀的船舱内壁来回碰撞,像一颗在空罐头里滚动的玻璃珠...］

方漫雪：因为..

方漫雪：我要你永远记得我...

[她的声音像一阵虚浮的风,掠过耳畔时,掀起的却是绵延的,层层叠叠的痛...］

：（呼吸愈来愈烈）可我不会遗忘你...

方漫雪：但你已经忽视了我...很长很长时间..

：（冷笑道）所以你在怪我？

[方漫雪没有回答,她静立在舷窗边,身影浸在昏沉的光里,离你足够近,近到能看清她衣角的颤动,又足够远,远到面容模糊成一片苍白的影.］

：回答我...你到底为什么自杀？

：因为精神分裂？因为夜君抛弃你？

：可这一切不是因为你先自贱爬上他的床？

[你的声音开始颤抖,继而破碎,又一次,她面对你灼热的质问,依然沉默...］

［她像个游荡的鬼影,看着你一寸寸崩塌,用无声涂抹你世界的裂痕,却又吝啬到连呼吸都不肯给予...］

：（汗水从额头渗出,呼吸越来越急促）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血肉,你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就算有一天…我变成夜君…

：也绝不会...

［胃部突然传来刀绞般的剧痛,让后半句话被碾碎在齿间..］

［多讽刺啊,这疼痛来得如此恰到好处,仿佛连你的身体都在警告你：有些真相,最好永远腐烂在胃里..］

[船身轻撞码头的闷响惊醒凝滞的空气,舱外传来细碎的声响,靴底碾过砂砾的摩擦,脚步声停在门前..］

［帘布被掀起的刹那,逆光中浮现的身影,将舱室昏暗劈成两半,那轮廓你太熟悉了,熟悉到胃部先于眼睛,开始抽搐...］

张远：（有些不确定的探头）...夜于荨？

[张远的声音刺破空气的瞬间,你猛地站起,却撞上一阵剧痛,胃部痉挛如刀绞,双腿像被抽去骨头般,软塌下去...］

［砰——后脑砸向地板的闷响里,一缕温热缓缓爬过耳际,殷红在木纹上晕开,像极了那年阳台上,枯死的茉莉最后渗出的汁液..］

张远：（急忙跑过来,语气焦急）你怎么样？！

张远：我靠！！你不会死在这里吧？！

：（声音微弱几乎破碎）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远：我当然是坐船啊,我去参与节目录制,倒是你没事..缩在这里面...

［他的声音在撞见你额角蜿蜒的血痕时,突然断了,随即传来的是他尖锐的呼声..］

张远：你头在流血,我的妈呀！！

张远：（连忙起身）你等着啊,我去叫人！！

［在他准备转身走时,你猛地拽住他的裤腿,他猝不及防被你拽得一个踉跄,裤腰差点滑到胯骨,手忙脚乱揪住皮带才没当场社死...］

张远：（惊呼出声）你干嘛？！

：（声音低沉却格外清晰）我这是去香港的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张远：（猛地转过头）你梦游啊？这里是台湾,不是香港,我要去对岸啊！！

：（邹了邹眉）不可能...你跟踪我？

张远：（扯了扯裤腿）谁跟踪你了,我要去大陆,而且这里是台湾,姐姐...

张远：你不想流血死,就赶紧给我放开！！

［你猛地松开手,踉跄着想要站起来,却因头部撞击眼前发黑,身子一歪..］

张远：（下意识转身,一把扣住你的手腕)喂！

［见你脸色惨白,他眉头狠狠一皱,原本冷硬的语气不自觉泄出一丝慌乱..］

张远：你找死吗？站都站不稳还逞强！！

：（甩开他的手,看着外面投进的一点光）这里...是台湾？

张远：（连忙扶住你）不是,你真神游啊？！

［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动作一顿,眼神在你和门口之间挣扎了两秒,最终低声咒骂一句..］

张远：我真是欠你的！！

［他的外套带着干净的皂角气息,粗糙却利落地压住你额头的伤口,血腥味被短暂地隔绝,你恍惚间嗅到一丝晒过太阳的棉布味道..］

张远：别乱动！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可掌心托住你后脑的力道却放得极轻...］

：？？？

［下一秒天旋地转袭来,张远竟直接把你打横抱了起来..］

：！！！

张远：（耳根发红却凶巴巴地瞪你）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把你扔进海里喂鱼！！！

［走廊灯光在他轮廓上晃出斑驳的光影,你听见他心跳声震耳欲聋,不知是跑得太急,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时间分割——医院］

［医院走廊的荧光灯管滋滋作响,惨白的光线将张远紧绷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他抱着你冲进急诊室的姿态像在搬运一枚定时炸弹,连护士推来的担架车都被他撞得哐当移位..］

护士：（被他的气势吓得后退半步）先生您先松手！我们需要检查患者！！

张远：（手臂肌肉绷得发颤却不肯撒手）她后脑勺还在渗血！你们看不见吗？

［你在他怀里艰难地转动脖颈,视线掠过他青筋暴起的手背,突然发现他袖口沾着大片暗红,但...那不是你的血...］

：（气若游丝）…你受伤了？

张远：（猛地别过脸）：闭嘴！管好你自己！

［一个小时后...］

［做完一系列检查后,你的头上已经缠着一圈圈白色绷带,而张远的手臂也做了简单包扎...你们一前一后,走近略显冷清的病房..］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浓烈,白色的墙壁和床单仿佛冻结了时间,你们面对面坐下..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小心翼翼试探道）你...还有事情吗？

张远：（猛地抬起头）夜于荨,你什么意思？

：没事的话...那啥你要不先回去？

张远：（脸色骤变）不是,夜于荨,你这个女人没有心吗？！我把你送医院,手还给划了,你连谢谢都不说吗？

：（下意识攥紧裤腿）那啥...我给你钱OK吗？

张远：（神色一滞,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多少？

：（思索了一下）今年彩票开奖金额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听到这话,张远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小小的眼睛瞪得滚圆,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

张远：真假的？

：（点点头）骗你是臭狗,但是先说好...

：今天的事情,你不许说出去,你要失忆,明白吗？

［张远眉头微动,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轻轻颔首...］

张远：不过..你为什么觉得这里是香港？

：（转过头去）不该问的别问...

张远：（瞬间咂舌,满脸不爽道）你这死女人,早知道就把你丢去喂鲨鱼...

：（语气从容）哦,可这里是近海,没有鲨鱼...

张远：（抱臂冷哼,神色变得严肃）话说回来,夜于荨...

张远：（语气嫌弃）你这婆娘怎么那么癫？

：（满脸疑惑）.......

张远：（上下打量着你,语气更加嫌弃了）你这千古胃病,一不带药,二不治疗,三敢空腹冰美式,你是不是癫？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张远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你这女人真是没救了”...］

张远：（冷笑接着嘲讽）呵,还香港？我看你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觉得这破船能开到香港去..

：（面无表情）哦,那也比某些人连船票都买不起,只能蹭节目组找的船强..

张远：（瞬间炸毛）谁蹭船了？！老子是特邀嘉宾！嘉宾懂吗？！

：（慢悠悠）懂,就是那种节目组实在找不到人,临时拉来凑数的“嘉宾”...

张远：（气到语塞）你……！

张远：行啊夜于荨,嘴皮子挺利索,看来头撞得还不够狠哈...

：（摸了摸绷带,幽幽道）是啊,要是再狠点,说不定就能失忆,彻底忘掉你这张烦人的脸...

张远：（夸张捂心口）哇,好狠的心！早知道就该让你躺那儿自生自灭！

：（点头）嗯,然后明天的头条就是《糊咖歌手张远见死不救,道德沦丧震惊全网》..

张远：（猛瞪着你）糊咖？！老子正当红好吗？！

：啊对对对,红到只能坐这种小破船录节目...

张远：（咬牙切齿）……夜于荨,你是不是觉得头上缠绷带很帅,所以想再多缠几圈？

[张远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手指颤抖地指着你,见此你直接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嘴里还故意念叨着...]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张远瞬间血压飙升,一把拽住你的手腕往下扯]

张远：你他妈三岁小孩吗？！

[你被他扯得身子一歪,但仍旧闭着眼,嘴角挂着欠揍的笑...]

：不听不听，张远唱歌要命...

[张远彻底炸了,直接伸手捏住你的脸颊就是往外扯..]

张远（狞笑）：行啊,那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要命’！!

[你被他捏得口齿不清,但仍旧顽强抵抗...]

：（含糊）唔……张远……恼羞成怒……"

[他冷笑一声,另一只手直接掏出手机,点开录音...]

张远：来,再说一遍？我正好缺个新歌采样...

[你瞬间睁眼,一把拍开他的爪子...]

：你敢录我就敢告你侵犯我名誉权！!

张远：（挑了挑眉）哦？那你说说,我录你哪句‘名誉’了？‘王八念经’？还是‘唱歌要命’？

：（噎了一瞬,冷笑道）行,你录,录完我就发微博说你新歌抄袭儿歌..

张远：（瞪大眼睛）夜于荨你讲不讲道理？！"

：（摆出个鬼脸）跟你学的...

[张远被你气得直接别过脸去,下颚线绷得死紧,连后槽牙都咬得咯吱响...]

[你盯着他气鼓鼓的侧脸看了几秒,终于不情不愿地撇了撇嘴,用脚尖轻轻踢了下他的鞋跟...]

：（小声嘟囔）谢了...

[张远耳朵一动,但仍旧梗着脖子不回头,只是冷哼一声...]

张远：（阴阳怪气）哟,夜大小姐还会说人话呢?

[你翻了个白眼,但想到他确实救了你,还是忍住了怼回去的冲动...]

：（咬牙切齿）……谢谢您老人家大发慈悲,没让我死船上...

[闻言,他终于转过头,眯着眼打量你,嘴角勾起一抹欠揍的弧度...]

张远：就这？没点实质性的表示？

[你警惕地往后缩了缩...]

：……你想干嘛？"

[他忽然凑近,就如酒吧那次,你逼近他那般,刻意压低声音...]

张远：（恶劣地）叫声好哥哥来听听？

[你直接一巴掌糊在他脸上,把他推开...]

：（面无表情）滚...

[张远捂着脸,却没有生气,反而笑得像只诡计得逞的狐狸...]

张远：行,这巴掌算利息,本金你还欠着...

：（瞪着他）........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你,忽然伸手揉了揉你缠着绷带的脑袋...]

张远：（难得正经）夜于荨,下次别让我在奇怪的地方捡到你了...

：（猛地拍开他的手）少玩流星花园那一套！！

[他笑着收回手,插着口袋往走廊尽头走,背影潇洒得像个电影镜头...]

：喂,张远...

[他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那动作简直就是复刻流星花园里的花泽类...]

张远：放心,彩票钱会找你要的...

：.........

［你无语的笑了下,抓起旁边的矿泉水瓶砸过去,却被他敏捷地躲开,他转身冲你做了个鬼脸,随后溜之大吉...]

：幼稚鬼...

[你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忽而觉得...这世界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台湾呢？难道...你的精神出问题了？］

死在编织的梦里——王栎鑫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