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唐莲缓步迈出房门，目光投向远方，轻叹道：“这些年，总感觉师父时而洒脱不羁，时而又满腹心事。身为弟子，我却仿佛什么都帮不上他。”

雷无桀紧随其后，重重拍了拍唐莲的肩头，笑道：“你师父是谁？百里城主！即便不是天下第一，也相差无几了。”

唐莲苦涩一笑：“有些事情，并非武功高低能解决得了的。”

“大师兄，你今日似乎心事重重。”雷无桀凝视着唐莲的眼眸，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

唐莲提壶美酒，轻盈一跃登上了屋檐：“我生于唐门世家，师承长老唐怜月。原本以为一生都将与唐门相伴，未曾想却被送到这里，拜入了闻名遐迩的酒仙百里东君门下。他们告诉我，在此等候一人。然而，这一等便是六个春秋。”

“你想念唐门了吗？”萧瑟亦步亦趋，出现在二人身旁。

“不。”唐莲摇了摇头，“比起唐门，我更钟情于雪月城。只是，我对存在的意义感到迷茫。”

萧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唐门之人向来如此。自幼肩负重任，故而活得比旁人更加沉重。你既要关心百里东君之事，又不能遗忘唐门之责。但世间芸芸众生，每日奔波劳碌，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又何须想得太多呢？”

唐莲浅尝一口酒液，反问道：“那你为何留在这雪月城，真的只是为了那八百两银子？”

萧瑟凌空跃起，稳稳落在唐莲身旁：“我说了多少遍，是八百万两！”

“若真有如此巨款，你打算如何处置？”唐莲并未在意萧瑟言辞真假，继续追问道。

“招兵买马，攻陷天启城！”萧瑟夺过唐莲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后随手扔给了下方的雷无桀。

雷无桀伸手接住酒壶，笑着回应：“那我便陪你前往。”

“陪你去做什么？”萧瑟眉头微蹙。

“既然你陪我来到雪月城，那我也就陪你前往天启城！”雷无桀神情坚定地说道。

萧瑟轻笑一声：“好。”

唐莲迟疑片刻，终是开口问道：“你真的不是我要等的人吗？”

萧瑟瞪了他一眼，略带几分恼意：“谁让你这大男人等我！”

唐莲气急败坏地反驳：“你竟敢瞪你大师兄？信不信我揍得你哭鼻子？”

萧瑟却不为所动，反唇相讥：“你若真敢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算不算英雄？敢不敢换个方式比试？”

“比就比，我岂会怕你？踏云步了不起？你听过酒仙自创的一醉千里吗？敢不敢试试？”唐莲误以为萧瑟要挑战轻功，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然而，萧瑟突然一掌拍向屋檐：“谁要和你比轻功，我们来比酒！小二，上酒！”

那懒散的小二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幕，提着一坛酒悄然出现在二人身后，轻轻揭开封泥，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这是什么酒？”萧瑟轻嗅一口，眼中闪过惊喜之色。

唐莲双眼放光：“这正是师父酿制的七盏星夜酒之一，开阳！”

二人各自取过一碗，坐定后便开始了对饮。

雷无桀却罕见地没有加入这场热闹，独自走到路边的树下，摘下一片绿叶，置于唇边轻轻吹奏起来。

那曲调悠长而哀伤，正是李寒衣与萧瑟昔日共奏的旋律。

萧瑟微微一怔，放下手中的酒碗，低声吟诵道：“春庭月午，摇荡香醪光欲舞。步转回廊，半落梅花婉娩香。轻云薄雾，总是少年行乐处。不似秋光，只与离人照断肠。”话音刚落，他便缓缓仰倒在椅背上，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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