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霍母
我叫沈佳月,是霍将军的正妻,是的,他还有一个妾。
当年在我父母面前求娶我时说的一人一世一双人终究是个笑话。
这大概就是颜儿和我说的,我和他娘一起掉湖里他选择救谁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因为我会泅水,他选择救他娘。
但他忘记了,会泅水也是会溺水而死的。
遥想那暮春细雨沾衣,青石板路泛着温润的光。少女抱着青瓷药罐避在廊下,抬头时,正见少年将军骑在玄色战马上穿过街巷。他甲胄未卸,肩披的猩红斗篷垂落鞍侧,在雨丝里扬起半幅血色云影。
马蹄踏过积水处,溅起细碎水花。少女下意识后退半步,药罐边沿擦过廊柱,发出清越的磕碰声。将军勒住缰绳,转头时,护心镜上的鎏金兽纹晃了晃,露出半张沾着尘土的脸——剑眉斜飞入鬓,眼角微挑,眼底凝着未褪的硝烟,却在触及她惊惶的目光时,忽然柔和得像春溪化冰。
“得罪了。”他伸手拨了拨被雨淋湿的额发,指尖蹭过眉骨的旧疤,唇角扬起抹不羁的笑。腰间佩刀随着动作轻晃,穗子上的铜铃发出细碎声响,混着檐角滴落的雨声,惊飞了墙头上的几只麻雀。
少女低头盯着他马靴上的泥点,见那点褐迹正顺着雕花纹路蜿蜒,忽然想起药铺老掌柜说的“战靴踏过多少关山月”。喉间动了动,想问“将军可是从边塞来”,却在抬头时撞上他递来的油纸伞。
“姑娘要避雨,便用这个吧。”他指节敲了敲伞骨,金属护腕与伞柄相击,发出清响,“霍某去去就来。”话音未落,战马已踏着水花疾驰而去,只留那柄绘着墨竹的油纸伞,在少女掌心余温未散。
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见猩红斗篷在街角拐过,像朵燃烧的梅落在烟雨中。指尖摩挲着伞骨上的刻字“枕戈待旦”,忽然听见自己心跳如鼓,竟比檐雨还要急些。
后来,在宴上不经意间的对视,少年将军回以一笑,少女羞红了脸。
之后,相邀郊外梅林、湖心泛舟、城中茶馆,酒楼,最后月老树下他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颜儿出生不久,他纳妾后,我再也不见他,后来我母亲来看我说:“月儿,颜颜需要兄弟,将军府需要嫡出男子,你是有碍子嗣,不是不能生了,而且作为主母,你需要主君的爱重。”
是啊,只是有碍子嗣,不是不能生了,我母亲明白,但他们不明白,不,不是不明白,是等不了了吧。
终究是他变了还是我变了呢?
然后,我有了霆儿,颜儿有了弟弟。
我又变成了那个人人称赞的霍将军夫人了,和将军相敬如宾的夫人,贤良端庄的霍家主母。
可笑的是,她们嫌弃颜儿是女子,偏偏她最争气,这将军府的门楣,她撑了起来。
二:柳明修
我叫柳明修,今天我看见了一个眼睛亮晶晶的少女,嗯,她今天及笄。
暮春时节,紫藤花垂满朱漆回廊。我立于观礼席,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前庭——少女着鹅黄襦裙,正跪坐在蒲团上,发间九鸾金步摇随礼官唱喏轻颤,如衔住一缕春风。
这是她的及笄礼。三加仪式中,首加缁布,再加木笄,三加玉簪。我见她素手接过她母亲递来的鎏金簪,指尖在簪头并蒂莲纹上轻轻一叩,脆响混着檐角铜铃,惊飞了梁上双燕。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赞者展开《诗经》卷轴的刹那,少女抬眸,眸光似春潭映日,正与我遥遥相对。我的手微微收紧,忽见她耳坠上的珠玉轻晃,原是行拜礼时垂落的碎发扫过面颊,倒比簪头珠花更添三分灵动。
及笄礼成,众人移至后园宴饮。我倚着假山,看她在花荫下与女伴调笑,衣袖拂过石桌上的棋局,恰好碰乱方才不知谁人摆的棋局。
她取过白玉棋盒,指尖捏起枚黑子,落子果决,待我靠近她时,我发现她的眼睛更亮了,我看向棋盘竟发现她将那困在边角的白子盘活。袖口暗纹与她裙裾上的云雷纹在石案上交叠,恍若金戈铁马遇着流觞曲水,说不出的和谐。
相熟后,有天我提起这事,她说她不擅棋,但气势要足,恩,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后来她说她崇拜明玥,这,我到底要不要让她们见面呢,把小姑娘带坏怎么办。之后我还是安排了她去见明玥,我只能用一个字形来容“悔”。
有生之年,我都没有娶到我心爱的少女,绝对是裴明玥带坏了她。
暮色浸染时,她抱来古琴,指尖拨弄间,《塞上曲》里的铁马冰河竟化作绕指柔肠。我听得出神,忽觉琴音骤转,成了《关雎》的明快节奏——抬眼望去,她正隔着琴弦望我,面上飞霞与鬓边晚香玉相互映衬,教人分不清是琴韵动人,还是人比花娇。
其实,将军夫人也不是不行。
原来有些遇见,早如棋子落盘,在命运的棋盘上,布好了千回百转的局。
三:裴明玥
我是裴明玥,是恒德帝的长女,我母妃是贤贵妃,她只有我一个女儿。
我父皇和母妃很疼我,但母妃常常叹息我怎么不是个男儿身。
我还有三个成年的同父异母兄弟,但我觉得他们三加一块都没有我厉害,各种意义上的。
父皇想让我嫁人,我偏不,于是我开始养起了面首,父皇很气愤,母妃很无奈,但最终他们选择了让我出宫开府,眼不见为净。
离开前,我回头看了一眼皇宫,我还会住回来的,下次我要住最大那个宫殿。
有一天,柳明修来找我,他是我竹马,别误会,我俩没那个意思,我见过他尿床,他见过我一个打三个侍卫,他说有个女子很崇拜我,想求见我,噫,稀奇事,还有崇拜我的女子。
嗯,是个有意思的姑娘,柳明修栽的不冤,是的,我看出来了,他喜欢她,那生怕我带坏她眼神我可是看出来了。
我经营多年,父皇竟然还觉得他们三个废物皇子能和本宫抗衡,这一天终于来了。
可恶,本宫差点栽在那面首上,没想到父皇竟然让探子做我的面首,帝王多疑这话还真是没错。
多亏清颜提醒,我留了个替身在府里,要不然那些探子也不会有异动。
当我在那最大的宫殿中,面对被兵马团团围住的父皇,说出:“父皇,儿臣虽是女子,亦可称帝。”时,我仿佛从他眼中看见了欣慰和释然。
那是我的父,亦是皇。
小女孩娇憨的声音还犹在耳边“父皇,父皇,玥儿长大了也要成为和父皇一样厉害的人,”
“好,玥儿一定可以的。”
随着殿门的打开,屋外雪又落了下来,却在触到我的帝服时化作水汽。我踩着碎玉般的积雪走向金銮殿,身后霍将军手中黑幡猎猎作响,像一道黑色的铁幕,将旧王朝的阴影永远挡在了身后。而我手中的传国玉玺,正随着步伐轻晃,在雪地上投下棱角分明的影子——那是权力的形状,也是我用半生血泪,为自己刻下的墓志铭。
快穿之虐了么系统上线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