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谢谢。"那只手在签收单上留下一个扭曲的符号，然后迅速缩回门内。就在门即将关上的刹那，周默透过门缝看到房间深处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太高太瘦，不像是正常人类的比例。

电梯缓缓下行，周默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硬币。月光透过电梯的缝隙洒在硬币表面，他赫然发现，其上的符号竟再次发生了变化。此刻，那些奇异的纹路已完美地排列成一个圆，而圆心处，则是一枚宛如眼睛般的图案，冷冰冰地注视着他。

周默的心猛地一沉。当他试图更仔细地端详这枚“眼睛”时，一股莫名的力量仿佛自硬币中涌出，直击他的脑海。眩晕感瞬间席卷全身，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变形。下一秒，原本冰冷的金属电梯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且令人作呕的腔体。四周的墙壁如同活物般蠕动着，一条条血管状的组织清晰可见，每一次脉动，都仿佛在宣告某种未知生命的苏醒。

"啊！"周默踉跄后退，背贴到"墙壁"上，感受到一种令人作呕的温热触感。他急忙闭上眼睛，等再睁开时，电梯已经恢复正常，停在一楼。

接下来的几天，周默发现硬币的力量越来越强。只要他握着它，就能看到城市背后隐藏的另一面：有些建筑在夜晚会"生长"出额外的楼层；某些路人投下不匹配的奇怪影子；偶尔会有整条街道在他眼前扭曲变形，露出后面灰蒙蒙的荒原景象。

硬币成了他的秘密工具，帮助他完成那些"特殊"的送货任务。每次使用后，符号都会变化，而周默开始注意到一些副作用——他的记忆出现空白，有时会突然"醒"来发现自己站在陌生的地方；镜中的自己偶尔会慢半拍才模仿他的动作；最可怕的是，他开始在白天看到那些本应只在夜间出现的异常现象。

第五天深夜，周默再次来到银辉大厦。这次没有送货任务，他是主动来的。电梯依然能到19层，但1901房间的门紧锁着。周默把硬币贴在门上，那些符号立刻活跃起来，像小虫一样在金属表面游动。

门无声地开了。

房间里的布置完全变了。现在这里像个古老的图书馆，四壁都是高至天花板的书架，摆满皮革封面的古籍。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圆桌，上面摊开一张城市地图——但不是周默熟悉的任何版本。这张地图上标注着许多不存在的地名："影巷"、"钟表匠的十字路口"、"无梦者广场"...

"你在滥用它。"林先生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他站在一个旋转楼梯上，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书，"那硬币不是玩具。"

周默握紧硬币，"我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能看到那些...东西？为什么我的记忆开始出错？"

林先生缓步走下楼梯，这次他没有戴眼镜，那双银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闪发亮。"硬币是钥匙，也是毒药。它让你看到真实的世界，但每使用一次，你与那个世界的联系就加深一分。"他指向周默手中的硬币，"看看现在的符号。"

周默低头，发现符号已经组成了一个几乎完整的人形轮廓，只有头部还缺少一些细节。

"当它完成时，"林先生的声音变得冰冷，"你将永远属于夜晚的世界，就像我一样。"

周默感到一阵寒意，"那我该怎么办？"

"找到边界之地，"林先生走向圆桌，指着地图上一个模糊的区域，"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但记住三条规则：不要看镜子，不要吃任何东西，最重要的是——"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林先生。周默惊讶地发现声音来自自己的口袋。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未知号码"。

"别接！"林先生厉声警告，但为时已晚。

周默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一种像是许多声音叠加在一起的诡异声响："周默先生...您的包裹...在边界之地...等待领取...请于...第十三个小时...准时到达..."

通话突然中断，周默的手机屏幕上闪现出一段文字："立即前往老城区钟楼，收件人：你自己。"然后手机自动关机，无论如何都无法重启。

林先生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已经开始了。它们盯上你了。"

"它们是谁？"周默的声音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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