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春信3·凌晨三点的食谱

深夜十一点半，苏念念刚洗完澡，正用毛巾擦着头发，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是一条微信消息。

陆承泽：【睡了吗？】

念念盯着屏幕愣了两秒——这是他们交换联系方式后，他第一次主动发消息。

她打字回复：【还没，刚下课回来。】

消息刚发出去，对方立刻显示“正在输入”，随后发来一个PDF文件。

陆承泽：【根据你的训练强度和旧伤情况调整的食谱，打印出来贴在冰箱上。】

念念点开文件，里面是一份详细到苛刻的饮食计划，甚至标注了每餐的最佳进食时间。她往下滑，发现最后还附了三个食谱，标题分别是《膝关节恢复期早餐》《肌肉放松晚餐》和《熬夜后的补救汤》。

她忍不住笑出声，回复道：【陆老师，你是把我当国家队运动员管了吗？】

陆承泽：【你现在的训练量不亚于职业选手。】

陆承泽：【而且你冰箱里只有速冻饺子和可乐。】

念念差点把手机摔了：【你怎么知道我冰箱里有什么？？】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整整十秒。

陆承泽：【上周四去器材室路上，你接电话时说“冰箱里只剩饺子了，将就吃吧”。】

念念仰头倒在沙发上，心想这人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听力怪物。

她正琢磨怎么回复，手机又震了。

陆承泽：【姜茶在微波炉里热一分三十秒，别直接喝烫的。】

念念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光着脚冲向厨房——微波炉里果然放着一个保温杯，揭开盖子，浓郁的姜味扑面而来。

她捧着杯子回到客厅，发了条语音：“你什么时候放的？”

陆承泽：【六点四十，你去更衣室的时候。】

念念抿了一口姜茶，甜度刚好，还加了点红枣。她缩在沙发里，突然觉得这个夜晚变得暖融融的。

苏念念：【谢谢，很好喝。】

陆承泽：【嗯。】

苏念念：【食谱我会照做的，不过那个“西兰花蒸鸡胸肉”看起来好难吃……】

陆承泽：【周三我带改良版给你。】

念念眨眨眼，还没来得及回复，对方又发来一条：【睡吧，明天你七点有课。】

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二点零五分了。

苏念念：【你怎么连我课表都知道？？】

陆承泽：【俱乐部公告栏贴着。】

念念把脸埋进抱枕里笑出了声。

周三早晨六点二十，体工队冰场还笼罩在晨雾中。念念推开更衣室门，差点撞上一个人——陆承泽站在储物柜前，手里拿着一个保温饭盒。

“早。”他递过饭盒，“鸡胸肉用柠檬汁腌过，不柴。”

念念接过饭盒，温度透过掌心传来：“你几点来的？”

“五点五十。”他转身打开自己的柜子，“晨练。”

念念注意到他穿着训练服，额前的碎发还有点湿，像是刚运动完。她打开饭盒，香气立刻飘出来——鸡胸肉切成薄片，搭配着翠绿的西兰花和金黄的南瓜，摆得像个小艺术品。

“这真是你做的？”她忍不住问。

陆承泽正在系冰鞋带，头也不抬：“不然是外卖？”

念念用筷子夹起一片鸡肉放进嘴里，酸甜嫩滑的口感让她睁大了眼睛：“好吃！”

陆承泽嘴角微微上扬，继续系鞋带。

念念边吃边打量他——今天的陆承泽和平时不太一样，没穿那些一丝不苟的衬衫毛衣，而是套了件宽松的黑色训练服，整个人看起来年轻许多。

“你每天都这个点训练？”她问。

“嗯。”他站起身，活动了下脚踝，“六点到七点，冰场没人。”

念念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上周三我七点来上课，看到冰面刚整理过——该不会是你……”

“浇冰车顺手开的。”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护腕扔给她，“戴上，今天教旋转动作，手腕容易扭伤。”

念念接住护腕，发现内侧绣着一个小小的雪花图案——和陆承泽袖扣上的冰晶一模一样。

“这该不会是你亲手缝的吧？”她半开玩笑地问。

陆承泽已经走向冰场：“工厂定制的。”

念念笑着戴上护腕，跟着他滑进场内。清晨的冰面平整得像镜子，两人的冰刀划出清晰的痕迹。

“试试这个动作。”陆承泽突然转身，做了个漂亮的燕式旋转，伸展的肢体像展开的翅膀。

念念跟着尝试，却在转到第二圈时失去平衡，差点摔倒。陆承泽一把扶住她的肩膀：“重心太靠前了。”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稳稳地固定住她的姿势。念念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着晨间冰场的冷冽气息。

“再来。”他松开手，退后两步。

念念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旋转。这次她控制住了重心，顺利完成三圈。

“对了！”她兴奋地停下，“怎么样？”

陆承泽点头：“有进步。”

这简单的三个字让念念莫名开心，她滑到他身边：“你平时都一个人训练？”

“嗯。”

“不无聊吗？”

陆承泽看了她一眼：“习惯了。”

念念突然灵光一闪：“那以后我早点来陪你练？反正我课都在上午。”

陆承泽系护腕的动作顿了一下：“随你。”

但念念分明看到他眼角微微弯了弯。

上午的课程进行到一半，冰场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时髦的中年女人大步走进来，高跟鞋在冰场边缘敲出清脆的声响。

“陆老师！”她热情地挥手，“可算找到您了！”

陆承泽正在指导小雅调整姿势，闻声皱眉：“李主任？”

念念好奇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她穿着精致的套装，妆容一丝不苟，看起来像是某个公司的高管。

“省电视台想请您去做个花滑科普节目，”李主任递上名片，“就下周，报酬从优！”

陆承泽接过名片，语气冷淡：“没空。”

李主任笑容僵在脸上：“可、可是台长亲自点名……”

“我在带训练。”陆承泽把名片塞回她手里，“麻烦让让，你挡到孩子们了。”

李主任尴尬地站在原地，目光转向念念：“这位是？”

“少儿花滑教练，苏念念。”陆承泽简短介绍，“这位是省体育局宣传办李主任。”

李主任眼睛一亮：“苏教练！省青队退役的对吧？要不要一起来录节目？正好需要女嘉宾！”

念念还没回答，陆承泽已经挡在她前面：“她也没空。”

李主任被噎得说不出话。

下课后，孩子们被家长陆续接走。念念一边收拾器材，一边偷瞄陆承泽——他正在整理笔记，表情依然平静，但写字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些。

“你不喜欢上电视？”她试探着问。

陆承泽合上笔记本：“浪费时间。”

“可那个李主任看起来挺有来头的……”

“她去年找我做过节目。”陆承泽突然说，“剪辑时把我的康复建议全删了，只留了花哨的跳跃镜头。”

念念恍然大悟：“所以你生气的是他们不尊重专业？”

陆承泽抬头看她，眼神略显意外：“你懂。”

这不是个问句。念念笑着耸肩：“退役前参加过商业表演，导演非要我在受伤的情况下做三周跳，说'观众就爱看这个'。”

陆承泽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前吧，就那次之后我膝盖伤加重，才退役的。”念念轻描淡写地说，突然发现陆承泽握笔的手捏得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笔：“以后别接这种活动。”

“知道啦。”念念故意拖长音调，“现在有陆老师盯着，谁敢乱来。”

陆承泽的表情松动了一些，伸手把她手里沉重的器材箱接过去：“去休息，我来收拾。”

念念看着他利落地整理器材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轻轻塌陷了一块。

晚上十点，念念刚准备睡觉，手机又亮了。

陆承泽：【明天降温，记得加毛衣。】

她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半圈，回复：【你怎么连天气预报都管？】

陆承泽：【你教室的暖气片坏了。】

念念愣住——确实，今天上课时她随口抱怨过一句“暖气不热”，没想到他记到现在。

她正想回复，对方又发来一条：【六点见。】

念念把脸埋进枕头里笑了。看来明天开始，她的晨练时间要永久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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