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生香11·云书寄远

清晨的机场人流如织，沈青梧站在出发大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江云深行李箱的拉杆。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风衣，衬得整个人更加挺拔，此刻正低头查看登机牌。

"到了记得报平安。"沈青梧轻声说，帮他整理了一下微微翻起的衣领。

江云深捉住她的手腕，拇指在她腕间的玉镯上轻轻摩挲："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

广播里开始播报登机提醒，江云深却没有松手的意思。沈青梧抬头看他，发现他眉头微蹙，似乎还有话要说。

"怎么了？"

"婚礼的事......"江云深犹豫了一下，"如果这两周你改变主意......"

沈青梧踮起脚尖，用一个吻打断了他："我等你回来。"

江云深收紧手臂，将她牢牢锁在怀里。他的心跳透过衣料传来，又快又重："两周后见。"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安检口，沈青梧站在原地，突然觉得机场的冷气开得太足。她拢了拢外套，转身走向地铁站。

博物馆的工作依旧忙碌。沈青梧坐在修复台前，小心翼翼地修补一幅宋代花鸟画的破损处。王晓琳端着咖啡凑过来："江先生走了？"

"嗯。"沈青梧头也不抬，"中午的飞机。"

"婚礼筹备得怎么样了？"

"基本都安排好了。"沈青梧放下笔，"就是婚纱照还没拍。"

王晓琳转了转眼珠："等他回来再拍呗，反正你们俩颜值在线，随便拍拍都好看。"

沈青梧笑了笑，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工作。午休时，她收到江云深发来的消息："登机了，想你。"

简单的三个字让她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她回复道："一路平安，我也想你。"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保持着固定的通话时间。江云深那边总是清晨或深夜，背景音里偶尔能听见大本钟的报时。他会详细描述每天的工作进展，而沈青梧则汇报嫁衣的绣制情况。

"今天鉴定了一件万历时期的龙袍。"第五天清晨的视频通话里，江云深的声音带着疲惫却掩不住兴奋，"保存状态出奇的好。"

沈青梧正在吃早餐，闻言放下筷子："有照片吗？"

"有，发给你。"屏幕那头的江云深似乎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对了，嫁衣绣得怎么样了？"

沈青梧把手机转向挂在衣架上的嫁衣："'囍'字已经完成一半了。"

"真漂亮。"江云深的声音柔软下来，"等我回来帮你完成另一半。"

挂断电话，沈青梧收拾好餐具准备上班。门铃突然响起，快递员送来了一个国际包裹。拆开后，里面是一套精致的绣线，颜色从深到浅排列整齐，最上面放着一张卡片："伦敦买的，想着你可能用得上。——云深"

沈青梧抚摸着那些丝线，想象着江云深在异国街头挑选它们的样子。她小心地收好包裹，决定今晚就用这些线完成嫁衣的另一半。

周末，沈青梧独自来到新房打扫卫生。推开门，房间里还残留着江云深的气息。她打开窗户通风，阳光洒进来，照亮了墙上的《蕉荫仕女图》缂丝。沈青梧站在画前，突然发现角落里多了一个小小的"云"字，与她绣在嫁衣上的"梧"字遥相呼应。

"什么时候加上的......"她轻声自语，指尖轻触那精致的纹样。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是江云深，但比平时约定的时间早了两个小时。

"出什么事了？"沈青梧立刻接起电话。

"好消息。"江云深的声音透着兴奋，"工作提前完成了，我可以改签机票，下周三就回来。"

沈青梧握紧手机："真的？"

"嗯。"江云深顿了顿，"不过有个小问题......"

"什么？"

"大英博物馆的朋友想请我多留两天，给他们做个讲座。"他的语气带着歉意，"可能要周五才能回来了。"

沈青梧松了口气："这算什么小问题，当然要去啊。"

"可这样婚纱照就......"

"来得及。"沈青梧走到阳台上，阳光暖暖地照在脸上，"你专心工作，别担心这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沈青梧。"

"嗯？"

"我想你了。"

简单的三个字让沈青梧眼眶一热。她靠在栏杆上，声音不自觉地放软："我也是。"

挂断电话，沈青梧决定今天就把自己的部分物品搬过来。她打开衣柜，将带来的衣物一件件挂好，与江云深的衬衫并排而立。两种风格截然不同的衣服挂在一起，却意外地和谐。

整理到一半，门铃响起。沈青梧打开门，看见王晓琳和几个同事站在外面，手里拿着各种清洁工具和装饰品。

"你们怎么......"

"突击检查！"王晓琳挤进门，"看看准新娘的新房收拾得怎么样了。"

同事们不由分说地开始帮忙打扫，有人擦玻璃，有人布置客厅，还有人带来了自制的点心。沈青梧站在门口，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别愣着啊。"王晓琳塞给她一个相框，"把你俩的合照放进去。"

沈青梧接过相框，突然意识到他们竟然没有一张正经的合影。最后她选了手机里两人在杭州的合照，背景是西湖的灯光秀。

傍晚时分，新房已经焕然一新。同事们临走前，王晓琳神秘兮兮地塞给沈青梧一个礼盒："新婚礼物，等江先生回来再一起拆。"

送走同事们，沈青梧坐在崭新的沙发上，给江云深发了条消息："同事们来帮忙布置新房了，很漂亮。你回来一定会惊喜。"

消息刚发出，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江云深的视频通话请求。接通后，他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酒店房间。

"让我看看。"他说。

沈青梧翻转摄像头，带他参观焕然一新的家。江云深安静地看着，时不时发出赞叹。当镜头扫过客厅的合照时，他突然说："我们好像还没有正式的婚纱照。"

"是啊。"沈青梧把手机转回来，"等你回来再拍。"

江云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有个想法。"

"什么？"

"先保密。"他神秘地笑了笑，"等我回去你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青梧一边工作一边完善嫁衣的最后细节。江云深每天都会发来伦敦的见闻：大英博物馆的藏品，泰晤士河畔的日落，甚至是他偶然发现的一家中国茶馆。

"这里的点心不错。"视频里的江云深举起一块绿豆糕，"下次带你来吃。"

沈青梧笑着点头，心里已经开始期待他们的第一次共同旅行。

周四晚上，沈青梧正在新房整理床铺，突然接到江云深的电话："在哪儿？"

"新房啊。"沈青梧把手机夹在耳边，继续铺床单，"明天不是要回来了吗？我想着先准备好......"

"开门。"

"什么？"

"我说，"江云深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开门。"

沈青梧愣了一秒，然后冲向门口。门一开，江云深就站在那里，风尘仆仆却笑容灿烂，手里还拎着行李和一个小袋子。

"你不是说明天才......"

"改签了。"江云深放下行李，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实在等不及了。"

沈青梧埋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松木香混着淡淡的航空香水味，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欢迎回家。"她轻声说。

江云深松开她，从袋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条珍珠项链，每颗珍珠都圆润饱满，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在Portobello市场看到的。"江云深帮她戴上，"觉得很配你。"

沈青梧摸着颈间的珍珠，突然想起什么："不是说有个想法要告诉我吗？"

江云深神秘地笑了笑，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这个。"

照片上是大英图书馆的阅览室，古老而庄严。

"下个月他们有个东方文献特展，邀请我去做开幕讲座。"江云深拉着她坐到沙发上，"我想，不如把婚纱照拍在那里？"

沈青梧惊讶地看着他："在英国拍？"

"嗯。"江云深把玩着她的手指，"就当是蜜月旅行。我已经联系好了摄影师，是当地很有名的华人艺术家。"

沈青梧靠在他肩上："听起来很棒。"

"你同意了？"

"当然。"沈青梧抬头看他，"只要是和你一起。"

江云深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那明天先去把证领了？"

"明天？"沈青梧坐直身体，"这么急？"

"急吗？"江云深认真地看着她，"我觉得已经等了很久了。"

沈青梧望进他的眼睛，那里盛满了温柔和期待。她点点头："好，明天去领证。"

夜深了，江云深从行李箱里取出带给她的各种礼物：大英博物馆的文创，Fortnum&Mason的茶叶，还有一条印着伦敦地铁图的丝巾。

"这条最好看。"沈青梧把丝巾系在脖子上，在镜子前转了一圈。

江云深从背后拥住她："不及你万分之一。"

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为相拥的两人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沈青梧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这两个星期的分离似乎也不全是坏事——它让重逢变得更加珍贵。

"睡吧。"江云深轻吻她的发顶，"明天是我们余生的第一天。"

沈青梧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满足的微笑。明天，他们将正式成为夫妻；而下个月，他们会在异国的图书馆里留下最美的婚纱照。但此刻，在这个充满期待的夜晚，相拥而眠就是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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