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当年情

暮色透过落地窗在咖啡杯沿晕开一圈琥珀色光晕，戚艺微搅动着早已凉透的拿铁，看对面六张如出一辙的精致面容在暖光中流转。她们都是狐耳少女，发梢泛着月华般的银芒，唯独自己像误入月宫的凡人。

"身上不能有味道，我叫的时候必须立刻起身，衣物至少三天清洗一次。"为首的御景红将银匙敲在骨瓷杯沿，清脆声响惊醒了戚艺微的走神，“这些规矩…是你们制定的？”

紫发少女御景雅突然凑近，耳尖绒毛在戚艺微鼻尖扫过一丝痒意："梦中你还说喜欢紫色和青色呢。"话音未落，十二道目光齐刷刷望来，戚艺微耳根发烫，慌忙去拿纸巾——却碰翻了糖罐。

玻璃碎裂声中，青衣少女御景容弯腰收拾残局，发间银铃轻响："我记得你以前特别爱笑，抱着雪狐自言自语的样子像个小太阳。"她指尖拂过戚艺微手腕内侧的月牙形疤痕，“这里…当年被小狐狸抓伤的吧？”

戚艺微猛地缩手，咖啡渍在桌布上洇出暗色痕迹。三十年前的雨夜突然撞进脑海，湿漉漉的银狐蜷在她怀里发抖，自己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任由它粉舌舔舐手背伤口。但画面转瞬即逝，只留下心跳漏拍的慌乱。

"要试试重新开始吗？"红发少女御景红将方糖垒成尖塔，"比如…从约会开始？"玻璃窗外飘起细雨，十二双异色瞳孔在暮色中明明灭灭，像落在人间的星子。

深夜十一点的琴房，戚艺微望着鼓棒在指间打转。檀木架上摆着十二把造型各异的古琴，唯独她的位置空着。"创什么乐队啊，我连五线谱都…"话音未落，御景红突然将架子鼓套件甩在她怀里，鼓面倒映着少女们狡黠的笑。

当鼓槌第一次砸向镲片时，戚艺微听见血脉深处传来陌生的震颤。月光穿透彩绘玻璃，在鼓面上投下狐耳少女们跃动的影子。她们随着节奏甩动银发，发梢扫过琴弦的刹那，戚艺微竟不自觉哼出了那支失传三十年的摇篮曲。

子夜钟声惊破幻境时，戚艺微发现自己趴在鼓面上睡着了。御景容正在整理谱架，月光将她的狐耳染成霜色。"你打节拍的样子…"银发少女欲言又止，指尖抚过鼓面残留的温度，“和抱着小雪时一样温柔。”戚艺微猛地坐起，后脑撞上吊灯发出闷响。琴房里空无一人，只有谱架上散落的乐谱在穿堂风里沙沙作响。她揉着发红的头皮，发现掌心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银色铃铛，铃身刻着繁复的狐族图腾，分明是梦中那只会随她心跳震颤的护身符。

"小艺？"清冷女声从旋转楼梯传来，戚艺微手一抖，铃铛坠地发出清越鸣响。十二道身影鱼贯而入，为首的御景红晃了晃手机："外婆说家里有客人，让我们…"她突然顿住，目光锁定在戚艺微脚边——那只银铃正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芒，细看竟有水珠从铃舌滴落。

戚艺微感觉喉咙发紧，三十年前的雨夜记忆如潮水漫过眼眶。湿漉漉的银狐舔着她的掌心，自己哼着歌谣哄它入睡，那时她们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其实…"她刚开口，御景雅突然将冰凉的手指贴在她眼皮上。

"别急。"紫发少女的声音带着蛊惑的轻柔，"外婆说狐族真正的记忆都在尾巴尖上呢。"她指尖银光流转，戚艺微眼前突然浮现出漫天星斗，十二道流星划过天际，最终坠落在自己胸口——那里，竟隐约可见毛茸茸的狐尾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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