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
少年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
于是他又坐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支撑着下巴,把一颗颗小药丸倒了出来。
一颗,两颗…
少年几乎偏执的数着数目,嘴巴里喃喃自语。
网上说,二十颗就可以了。
他皱了皱眉,为了保险起见,又倒出来几颗。
黑暗让人恐惧,药那么苦涩,却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寻求解脱。
“见到死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吧。”
少年一边数着药丸一边奇奇怪怪的想着。
他们会难过吗?
还是害怕?
会不会抱着我的尸体大吼大叫?
明天的新闻会不会是,某某学生不堪忍受学业压力竟用安眠药自杀,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少年没忍住笑出了声。
太痛苦了。
如果我死了,他们会后悔吗?
不会的。
少年自言自语。
他们只会说,你心理承受力太差,太年轻,没有经历过生活。
他突然弯下腰,手指痛苦地插入头发,狠狠的挠过头皮。
眼泪一直在掉,一直在掉,可他神色平静,看不出一点悲伤,一点难过。
手机响了很久。
他抬起头望向亮起的屏幕。
上头亮着的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少年近乎病态的,恶意的,狠狠的,挂上了电话。
下一秒,电话又响了。
他毫不犹豫又挂了。
他起身喝了口水,包住了药丸,苦涩顺着舌根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苦的头皮发麻。
我这肮脏又腐朽的模样,连看上一眼都会让人觉得恶心。
少年脸部抽搐了一下,又像哭,又像笑。
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恶心,她肯定也这么想的吧?
屏幕始终亮着,时针指向五点。
少年爬起来,心跳的声音那么激烈,那么尖锐。
每一下,每一下,都好像要把身体烙出一个洞来。
他忽然弯腰踉跄着跌倒。
少年颤抖着,接过了电话,那边接的飞快。
“阿初。”
那头的女声陌生,年轻。
少年身体却猛地一震。
有的人在骨子里留下的深刻记忆,以至于光是发出一个名字都能被瞬间辨认。
他的呼吸停住,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少年喘息了一下,生理性的泪水糊了一脸。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分辨此刻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毕竟他已经混乱了很多次。
“嗯,我在。”
他把声音放缓,让她听不出异常。
那边的女声轻轻笑了一下,她说:“阿初,我回来了。”
少年恍惚了一瞬。
对面轻微的呼吸声,熟悉的称呼,都在告诉他,这不是梦。
她真的回来了。
对面和他打着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姐姐——白初晴。
是那个为他抵挡父母所有谩骂唾弃的白初晴。
是那个会攒很久很久的钱,只为带他去游乐园玩耍的白初晴。
是那个明明约好逃离这个家,却失言了,让他在火车站等了整夜的白初晴。
……
头顶那扇窗,可以看见无声流淌的白云。
夏美的身后,飘浮着一抹白影,依附在她背后。
月亮透过间隙落在少女脸上,洒下斑驳的阴影。
兰陵王在一旁静静凝视着夏美那双因被女人附身而化为漆黑重瞳的眼睛,像镀了一层纱,看不真切。
夜色里,在常人看不到的地方,渐渐聚集游魂。
数不清的野鬼睁着双漆黑无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夏美。
祂们,觊觎着夏美的躯体。
兰陵王起身来到窗边,他穿着干净的白t,额发随着风拂动。
他眼底暗色涌动,深沉而冰寒,无声的吐出一字:滚。
话音刚落,一股无形的波动自他周围四散而开,游魂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魂飞魄散。
另外一边,沉默的时间太长,手机逐渐发烫。
女人因失了意识,只能断断续续吐出零星的字眼,然后就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很奇怪,明明双方都沉默着,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呼吸声,却让人莫名心静了。
寂静中,女人忽然开口:“阿初,海棠花要开了。”
世界寂静无声,风吹得格外温柔。
“你替我去看看,好吗?”
少年整个人都迟钝了。
那句话在耳边响起,却好像又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过来,过了半天他才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他说:“好。”
一滴溅射的泪珠落到他手上。
他知道,他再也等不到她了。
女人微微笑了。
她最后一次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只觉得倾洒而下的月光,格外温柔。
随后她的身躯在月光照拂下,在风中,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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