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晚餐(下)风雨已来……

“……川田村上，这就是他的名字”朴老爷子坐在餐桌前，看着他二十几岁的儿子，狠狠的吸了口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愈发凝重:“虽然我不认识他，但，不用看你们的情报，我都能听出来这名字的分量”

昏暗的灯光在厚重的乌云下显得愈发无力，橘黄色的光线挣扎着穿透窗户，却无法驱散屋内那令人窒息的压抑。飞蛾绕着桌子上的油灯拍着翅膀，就像随时准备飞入火中一样

“是的，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共荣圈宪兵队将会于今天晚上来到**，负责治安强化”朴辰东皱了皱眉，慢慢的用筷子夹着盘子上的青椒，却迟迟没有放入口中“他们将会接管**警视厅总局”

“而且根据小朴传来的消息，他这次来**，还带着一个秘密任务”

“什么任务？”朴老爷子眉头一挑

“目前还不清楚”朴辰东摇了摇头，“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任务非同小可，否则帝国不会派他亲自前来”

朴老爷子沉默了片刻，随后将烟杆在桌上敲了敲，沉声说道：“看来，**的天，要变了”

朴辰东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说道：“是啊，宪兵队的到来，意味着帝国对**的管控将会更加严厉。我们之前的行动，恐怕也要更加谨慎了”

“不仅仅是谨慎”朴老爷子语气凝重，“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宪兵队的到来，可能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地下势力，帝国扶持的傀儡政府，甚至是那些墙头草一样的本地帮派，都会受到影响”

朴辰东沉默不语，他知道父亲说得没错

“所以……组织让你如何应对？”老爷子盯着朴辰东的眼睛

“改变身份，然后进入新闻单位……”

“仍然在扩大对情报的收集和对新闻界的影响吗？”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房间里的气氛愈发压抑，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毕竟，两人都知道，现在**的大多数新闻机构，早已成为帝国的宣传单位，而剩下的那些，要么影响力极低，要么，都是一些喜欢乱传谣言和搞八卦的无营养新闻机构

“……把你派进那种‘绞肉机’里边？”朴老爷子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风险太大了，容易暴露还不说，官方机构又哪里是中国人能随便进的地方？民间新闻机构又是一大堆没营养没头脑或者没实力的东西”

“根据他们的说法，明天将会派我去一次**主大街听一次总警督的演讲，那里的人群很挤，组织的人让我随时随地的注意新身份的布置”朴辰东虽然微微抖起了腿，但还是强压住自己内心的不安，平缓的说道

“这个任务可不像布置地下报社那么容易了”朴老爷子语重心长的说道，形如枯槁的手拍了拍对方的肩“孩子，我们现在除了信任，别无选择了”

突然，一声惊雷划破长空，仿佛天地间的一声怒吼，震得人耳膜生疼。紧接着，狂风呼啸而来，裹挟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

雨势瞬间变得猛烈起来，雨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模糊了视线。狂风裹挟着雨水，肆虐着大地，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朴辰东和朴老爷子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

“这场雷雨，来得真不是时候。”朴老爷子喃喃自语道。

“是啊。”朴辰东点了点头，“这雨，恐怕会持续很久。”

雨点敲打着窗户，发出急促的声响，仿佛在提醒着人们，风雨已来……

“真是的……明天雇主就要收货”

朴老爷子站了起来

“今晚我得赶制棺材了”

看着后院的雷雨景象，以及那孤零零工匠小屋的，朴辰东就像是本能一样站了起来

“我可以帮点忙”

“啊，当然如果你想帮我，那当然是非常……”看着朴辰东，朴老爷子笑了两声，这两声中，既在感叹自己的儿子成长的速度超过了自己的想象，(虽然在地下工作上略显稚嫩但对比起另一个……那可真是成熟的多了)；又有回忆中的悲伤之情

他已经为多少人制造了棺材？

从他自己12岁开始学造棺材开始，28岁离家参军，五十几岁遭遇了这辈子最大的打击后归家。他亲手造出了他班长的，后辈的，妻子的棺材，可能之后，朴辰东将会亲手……

“老爹，你想什么呢？”朴辰东翻出了个手电筒，看着朴老爷子怅然若失的样子，奇怪的询问到

“……过往的事情而已”朴老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捏了捏鼻梁，摇了摇头，说道

“哦，对了，李诗茹还是不肯吃饭……”

“哈！我向你打赌啊……”老爷子靠在朴辰东的耳边，小声说道“你信不信等我们回来以后，盘子已经光了？”

看了看，盘子上还剩许多的腊肉，朴辰东耸了耸肩

“这就是为什么你刚才一直让我多吃点青椒的原因？”

“看破，不说破”

老爷子恢复了之前的激情，带上斗笠，走进了棺材站小屋，朴辰东也拿上工具，跟了上去

正如朴老爷子所说

当他们两个回到客厅时

盘子那是一滴油都不剩啊……

——————

与此同时

**，黄浦江沿岸，一座不起眼的小码头——

暴雨倾泻，狂风怒号，这座年久失修的小码头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几根腐朽的木头桩子歪斜地插在浑浊的江水中，随着波涛起伏不定，仿佛随时都会被吞噬。码头上，几艘破旧的小船稀稀拉拉地停靠着，船身锈迹斑斑，污渍斑驳，在风雨中颤抖着。

红色的警示灯在风雨中挣扎着，发出微弱而摇曳的光线，只能勉强照亮码头的一小片区域。灯光忽明忽暗。

而那艘来自东京都的登陆舰，正是在这恶劣的环境中，缓缓靠岸

“帝国的士兵们，列队！下船！”

一个满脸横肉、身材臃肿的男人——指挥官藤本太郎，从登陆舰上跳了下来。他大声吆喝着，声音在雷雨声中显得格外刺耳。他试图唤醒那些蜷缩在船舱内睡觉或闲聊的基层警员

警员们拖着疲惫的身躯，衣衫湿透，骂骂咧咧地从船舱内走出，稀稀拉拉地开始排队。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不满和懈怠，对眼前的处境充满了抱怨

“都给我闭嘴！排好队！别忘了，你们是帝国的军人！”藤本太郎挥舞着手中的警棍，厉声呵斥着。他的声音中带着虚张声势的威严，但警员们依旧我行我素，队伍松散，毫无纪律可言

与此同时，最后一个从船上站起的男人，整理好他的衣物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长风衣，笔挺的军官制服上衣，以及一顶防水警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冰冷而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

他撑开一把黑色的防风雨伞，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下了船

他就是川田村上

面部轮廓分明，线条硬朗，犹如刀削斧凿一般，透露出一种冷酷无情的特质。他的脸色苍白，不是那种病态的苍白，而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白

尽管他已经38岁，甚至已经成家，但他并没有丝毫的懈怠或发福。相反，他身材魁梧挺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气场，让人几乎忘记了他日本人的身份

而在这里等候多时的**临时警视厅局长，这时也终于可以见到这位来自于东京都的东京都正式警视厅副局长，即使……他们是来代替自己的工作的

年轻人先是绷紧了身子，以最正式的军礼欢迎对方

“川田长官，欢迎来到**”他的声音在暴雨中显得有些干涩

他深知帝国的冷酷和手段，他担心自己会被清算，因此，他试图在川田村上面前表现得镇定自若，但内心的不安却难以掩饰

川田村上并没有直接回应对方的军礼，只是疲惫的摆了摆穿着手套的手，让对方站好

他只是微微说道:“现在，我接管**警视厅总局。而从现在开始，你将向我汇报工作”

随后，他给藤本太郎使了个眼色，这群毫无组织纪律的警员们也终于迈着疲惫的步伐，跟在藤本木背后

“齐步——走！”

而川田村上，他只是微微侧身，示意**临时警视厅局长跟上，然后迈开步伐，向码头外走去

一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脚步声在空旷的码头上回荡

“川田长官，您对**目前的局势怎么看？”前**临时警视厅局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接纳新事物本来就需要一个过程，当然，过去的三个月里，你在位时的这个过程，让帝国感到非常不满”川田村上缓缓开口道，并用着一种捉摸不定的目光打量着这位年轻人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直视着**临时警视厅局长：“我们的任务，就是让这座城市屈服，让它成为帝国的一部分”

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仿佛在谈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随后，两人继续走在这条又湿又滑的路上

“但是，长官，**的抵抗力量……”**临时警视厅局长试图提醒他

“就像我说的，接纳新的事物总需要一个过程”川田村上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向前走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了“虽然过程可能会很痛苦，但，就像那个伟大的中国人说过的”

“把朋友弄得多多的，把敌人弄得少少的”想到这句话的同时，不知为何，他冷笑了一声

“可惜了……”这句话则是他的真心话

然后，他又看向这位年轻人，看着他那紧张的眼睛说道

“至于你，你还有机会证明自己的价值”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不要让帝国失望”

随后，两人保持着静寂，随着雨声，雷声，还有背后藤本木的怒骂声以及基层警员发牢骚的声音，以及稀稀拉拉的脚步声，来到了**临时……

……不，现在应该叫做“**共荣圈·正式警视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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