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民主集中招待会

晚些时候，也就是刚过下午两点，朴辰东作为他们报社的代表，自然受到了记者招待会的邀请

当然，作为本地不算很有名的卡洛斯黑手党的两位，自然也是收到了，成为特邀嘉宾的邀请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铁皮盒子里的空气骤然稀薄。

朴辰东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金属壁，余光扫过左侧——那位黑风衣女子正垂眸整理袖口，代表卡洛斯黑手党的银袖章正闪闪发光。她身旁的红发少女缩在角落，报童帽压得极低，却藏不住脖颈后炸起的绒毛

数字屏的红光一格一格攀升，像动脉淌着血

“叮——”

门开的刹那，声浪与光线同时炸裂

四百坪的环形玻璃餐厅悬浮在云端，整面弧形幕墙由德国蔡司特制的防弹玻璃拼接而成，日光穿过时会被滤成冰冷的铂金色。脚下，黄浦江化作一条蜿蜒的锡箔，外滩建筑群如同孩童丢弃的积木

里面，水晶吊灯被替换为悬浮式旭日徽章，十二道鎏金光束如帝国触手刺向每个角落，意大利黑曜石表面蚀刻着东京到**的经纬线，接缝处嵌满柳钉大小的玉碎弹壳（“圣战纪念品”）

而在那由看不出是玻璃，还是水晶制成的桌台上，三文鱼刺身与德式酸菜荒诞并置，清酒瓶插在勃兰登堡燧发枪管中，枪托刻着“昭和十五年·柏林军工联合体敬赠”

或许是巧合？或者是本来就安排这么落座，洛奇二人组还有朴辰东坐在这些席位的最后一排，和一大群其他的“特邀嘉宾”还有“民间记者”坐在同一排上。往前一排，一群低层警员已经在对桌子上的食品进行彻底的“战斗”了

“……呃，真是够巧的，不是吗？”

朴辰东之前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早上一不小心撞到的，居然就是卡洛斯黑手党的二把手，托雷洛教父的侄女，在整个灰色地带中都有些名气的，洛奇·卡洛斯

“……”洛奇只是冷眼看了一眼朴辰东，并没有说什么

而朴辰东马上就记起来了，这跟自己在看演说的时候，川田村上的眼神简直是一模一样

“哼……”旁边的绮亚倒是直接开口了“没有礼节的家伙，见到咱的老大，还有她最强的二把手，还不赶紧跪下？”

“没这必要”洛奇又瞪了绮亚一眼，然后又直勾勾的盯着朴辰东的眼睛，最后，说出了一句他没有意料到的话“朴辰东，为**的赤色地下组织工作，表面上是一个民间记者，暗地里是情报传递者，本来你是想把枪拿进来的……”

绮亚怪笑了两声，随后，拿出了一个防辐射油纸包，放在了桌子上

等等……这不就是他的那把52式手枪吗？！

朴辰东瞬间，觉得身体上的血液都变得刺骨，他冒着冷汗，看着眼前的两人

“……你们怎么发现的？”

“首先，我就是霍华德和沃尔夫的上级，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他们聊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洛奇死死的盯着对方的眼睛“还有你的妹妹，她是一个典型的大嘴巴，你真不会以为她真的会勤勤恳恳的，完成送报工作，而不是找别人帮忙？”

绮亚也补了一刀“你周围的人都背叛了你的身份，你这个天然的阿呆，居然还一无所知？”

绮亚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怪笑

“……你们指的是谁？”朴辰东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可不认识你们刚才说的人”

“说的对，死皮烂打的确有些效果”洛奇从桌子上开了一瓶香槟“但是你今天可是一整天都没换外套，而且，你跟我在那家咖啡厅撞上的时候，我早就意识到你的身份了”

“特工常有的走路时左手摆动，右手不动，而且，那个L型的东西，我实在无法和其他日常用品做勾联了，除了香蕉？不，你不可能对一个香蕉那么重视的，特别是一个形状那么标准的‘香蕉’”

绮亚把自己的脸怼到了心虚的朴辰东脸前“所以呀～杂鱼特务先生有什么想说的吗？”

“……要是你们一直想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朴辰东竭尽全力的深呼吸，但脸色中的紧张，已经不仅是洛奇这个心理学大师才能看得懂了

“你急了，你急了”绮亚指着对方的鼻子，无声的狂笑

“相信我，卡洛斯黑手党与你们并无过节，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有合作关系”洛奇放缓了语气“你得知道，就帝国这个我们共同的……”

洛奇左顾右盼，也确认了自己简陋的EMP还在运作之后，也确认了这个角落是真的没有监控看着，把那把52式手枪推到了桌子上

“……敌人”洛奇加重了语气

朴辰东不安的接过了手枪

“所以说，你是要跟我们合作？还是……”

“嘿！你也在这儿呢？”

那熟悉的淡灰色短发

那熟悉的灰色贝雷帽

还有那熟悉的羊毛外套，羊毛背心还有西裤，还有那高高在上的语气……

“洛蒂·多芬？！”朴辰东惊讶的一看，真没想到，那个该死的情报贩子，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进来了？？？

“《纽约时报》驻**记者，洛蒂·多芬，目测在18~20岁左右，相对富裕”洛奇站起身，向对方鞠了一躬

“哦，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洛奇小姐吗？可真是幸会！”洛蒂兴冲冲的抓住了洛奇的手，上下晃来晃去

“喂……”一直感到自己被冷落了的绮亚气鼓鼓的看着这位不速之客“两位认识？”

“卡上写的东西已经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了”洛奇指了指那张记者工作证

“洛奇小姐可是在纽约，赫赫有名的人物呢！”洛蒂兴奋的说道

“……哪方面的有名？我怎么不知道纽约还有人听说过我？”洛奇这时候才感到疑惑，毕竟在自己的记忆中，自己一辈子也没去过纽约啊？

“敢问，谁不喜欢黑帮题材？新闻和文学界都是如此的！”

洛蒂跳到了她的椅子上， 抓起洛奇刚开的香槟瓶，直接给自己倒满了

“喂喂……我猜这跟你记忆消除前做过的事有关”绮亚凑到了洛奇耳边，然后说到

“至少有方向了”洛奇记住了这一点

随着几人如火如荼的聊天过后，川田村上，踏着皮靴，上了橡木舞台

“各位记者先生和小姐们，愿今天的菜品合你们的胃口”他还是用着那捉摸不透的微笑，这么说到“考虑到诸位口味的不同，今天的菜品主要是以日，德，美三国的特色菜品为主”

看着眼前被烤到全熟的牛排，洛奇虽然已经熟悉了它的味道，但很明显，绮亚显然对全熟牛排不满，但考虑到洛奇还在旁边……她也只能接受了

说是招待会，那还真是平常

宴请一大堆记者，时不时走下来和他们聊天，以便展示自己的大度还有绅士，以及帝国的正确，他的目标很明显:

用油水还有迷惑堵住这群记者的嘴

不过嘛，他倒是没有忘记，坐在最后一排的其他人，甚至在见到洛奇的时候，有些夸张的拍了拍她的肩

“可真是一位年轻的黑手党领导人啊”

“不，现在还不是”洛奇礼貌性的拍了拍对方的手，示意对方把手放下

“年轻人总该干点事情，总得做些事情，才对得起自己的青春，不是吗？”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时不时看着朴辰东

“……又来了”他内心想到

加上这一次，自己已经被人盯了已经不下三次了，而每一次都让他冷汗直流，不知道是不是信任，或者是……恐惧？

“我们借一步说话”川田村上又一笑，拍了拍朴辰东的肩膀，示意他往上几层，也就是自己的办公室，聊聊天

“哦……”

要不是口袋里有着52式手枪，他大概真的没有这个勇气上去，因为根据自己的猜想: 自己暴露了

大厦的最顶层……准确来说，是钟楼主体之下，普通人能达到的最顶层

在这里，大厦已经穿过云端，从落地窗往下看，除了一片片的苍白，就只能看到脚下的那些像是积木玩具，或者如同甲壳虫一般的城市

“我认为，我让你过来是为了什么，我就不用多说了”川田村上坐在了他那张极尽奢华的座椅上，那张似乎是用金丝楠木做的办公桌前，双手交叉，盯着对方的眼睛

“你为何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川田村上拿出了一个通体为黑色的方形遥控器，只是一按，房间里的摄像头，红点瞬间暗淡了下去“作为一个地下组织的特务，害怕你的敌人，可真是一个不应该的事”

“……你能关掉摄像头？”朴辰东硬塞了半天，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这样一句话

“作为一个核心官员，有这样的权利是应该的”川田村上再一次微微扬起了嘴角“我们还是有些隐私的”

“……所以，你找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朴辰东右手紧紧贴住了口袋里的手枪“我们的思想天生对立，你无法蛊惑我……”

“可笑”

川田村上站了起来，抚摸着桌子上的金笔“在彻底搞清楚一个人的思想是什么之前，就不要说思想天生对立一类的话了”

“你的思想里到底是什么，我还能不知道？！”朴辰东嗤之以鼻的说道，并拔出了52式手枪“你的一言一行早就出卖了你！”

“……”他不语，只是拿出了一个杯子

杯子上面用着非常狂放的，以粉色还有金黄色为主的笔迹，用着日文写着……

“致世界上最伟大的警长！正义的代表！我最最亲爱的父亲！——川田樱”

“如果你看过了关于我的个人资料，你大概就会认得，我的亲爱的女儿，小樱”他抚摸着这个马克杯，露出了一些像是慈爱的笑容“情报收集什么的，你们地下组织的特务，不见得比我们差多少”

但十分明显……朴辰东这时候才想起来看看资料，之前的环境一直都又杂又乱……压根就不适合看，不过细细的看了一眼，关于川田樱的资料以后，朴辰东像是抓到了把柄一样，指着对方的鼻子，大声说道

“她是一个正统旭日旗下出身的女孩！关于正义之类的说法，难道，不是受到了你们那所谓武士道精神的……”

“……别当那些受了污染的武士精神来污蔑于我，还有我的女儿”川田村上终于收敛了笑容，表情严肃的盯着对方“我还以为，帝国篡改武士道精神就是为了洗脑民众，这点对于你们地下组织的人来说，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真正的武士道精神，是那正义和道义，英勇和坚韧不拔，宽容与仁慈，坚守礼节和诚实，追求清白和忠诚，克制自己之欲望，最后做到，毫不留念的死，毫不顾忌的死，毫不犹豫的死！”

如同是念诗一般，川田村上也像个老师一样，围绕着本就已经紧张的朴辰东，进行的自己的演说

“……呵，你为谁而忠？又将会为谁而死？”朴辰东反而冷笑一声，将枪顶住了对方的右胸“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的回答……”

“……我为人民与正义而忠，将会为我的女儿而死”只见川田村上死死的按住了朴辰东的枪口，以一种十分坚定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青年

“……”朴辰东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特别是从对方语气还有眼神中的坚定，就算是卡尔·罗杰斯（Carl Rogers）转世，也肯定会被他的正义之论所打动

“……切”朴辰东将手枪收回，但还是用着狐疑的目光看着对方“天知道你是不是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两面派？”

“大可一试”川田村上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如果你真的认为我对一切一无所知，那就只能说明，你们的组织，真的是过于年轻和无知了”

关于这点，朴辰东是真的无法反驳了

“晚上12点左右来这里找我”

川田村上掏出了一张纸条，然后又一次拿起了那个遥控器

“打开监控器后，陪我演三分钟左右的戏，这样他们就大概率不会找上你了”

说罢，川田村上按下了遥控器，监控器的红点再一次亮起了

与此同时，餐桌那边，洛蒂看了看手表，然后凑在洛奇耳朵旁，轻声说道

“晚点之后，来到武器巷～”

“我和那个卖武器的很熟，我想，今天晚上你们大概是回不去了～”

洛奇也正好是这么想的

今天晚上必须做完所有的武器转移工作，至少把帮派内的大杀伤武器全部转移，他们来了，就绝对会，像是大举搜查王家银行一样，把小酒馆翻个底朝天

还有一点……

这位散发着神秘笑容的姑娘，似乎的确知道，自己过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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