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偶遇计划

清晨六点四十分，舒蕴宁已经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攥着英语课本，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凉。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高一(3)班的后门，目光迅速锁定倒数第二排靠窗的那个座位——周易的固定位置。

"今天一定要成功。"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轻手轻脚地走到周易座位旁边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原本是林小鱼的，但昨晚她已经用一周的奶茶收买了闺蜜。

舒蕴宁把英语书摊开在桌面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的余光不断瞟向教室门口，心跳随着每一个脚步声而加速。六点五十分，教室门被推开，她条件反射般挺直了背。

周易穿着整洁的校服走了进来，黑色书包单肩背着，衬得他肩膀更加挺拔。看到自己座位旁突然多出的人，他明显愣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早、早上好！"舒蕴宁鼓起勇气抬头，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今天来得早，就坐这儿了。"

周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放下书包，取出物理课本。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完美的轮廓线。舒蕴宁偷偷瞄了一眼，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早读开始后，教室里渐渐充满了读书声。舒蕴宁努力集中注意力在英语课文上，却总是不自觉地注意到身旁人翻书的声音，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甚至是他呼吸的节奏。她从未想过，一个人安静的存在感可以如此强烈。

"计划第一步，成功。"下课铃响起时，舒蕴宁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课间操时间，舒蕴宁拉着林小鱼急匆匆地往操场跑。

"你慢点！"林小鱼气喘吁吁地抱怨，"又不是赶着投胎。"

"必须赶在周易前面到。"舒蕴宁头也不回地说，眼睛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当她看到周易正慢悠悠地走向他们班的集合区域时，立刻调整步伐，精准地排在了他身后。

"喂，你干嘛非要排这儿？"林小鱼压低声音问。

舒蕴宁没有回答，只是冲闺蜜眨了眨眼。广播操音乐响起，她故意在转身动作时"不小心"碰到了周易的后背。

"啊，对不起！"她装作慌乱地道歉，脸上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周易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情绪。"没事。"简单的两个字后，他又转回去继续做操，仿佛刚才的接触从未发生过。

"这也太冷淡了吧。"林小鱼凑过来咬耳朵。

舒蕴宁却不以为意，反而因为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而暗自高兴。她注意到周易做操时动作标准却敷衍，显然对这种集体活动没什么兴趣，但依然保持着良好的仪态。

放学铃声一响，舒蕴宁就迅速收拾好书包，眼睛却一直盯着周易的动作。当他起身准备离开时，她也立刻站起来，故意放慢脚步跟在他身后。

"你今天怎么这么磨蹭？"林小鱼疑惑地问，"不是说好一起去买奶茶吗？"

"改天吧，我今天想走这条路回家。"舒蕴宁心不在焉地回答，目光始终锁定在前方那个挺拔的背影上。

走出校门，周易转向了与平时不同的方向。舒蕴宁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这条小路她并不熟悉，但为了制造"偶遇"，她决定冒险一试。

"周易！"她小跑几步追上去，装作惊讶的样子，"你也走这条路啊？好巧！"

周易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我家不住这个方向。"

舒蕴宁感觉脸颊瞬间发烫。"啊，我、我是去我姑姑家..."她结结巴巴地编着借口，手指不自觉地绞着书包带。

"是吗？"周易微微挑眉，"那你姑姑住在流浪猫救助站旁边？"

舒蕴宁愣住了，这才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确实有一个标着"爱心猫咪之家"的小房子。她的谎言被当场拆穿，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只是..."她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周易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别跟着我了，这条路晚上不安全。"说完，他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背影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舒蕴宁站在原地，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第一次尝到了被彻底无视的滋味。

"我就说他很难接近吧。"林小鱼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把舒蕴宁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舒蕴宁转身，惊讶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闺蜜。

"看你鬼鬼祟祟的，就跟过来看看。"林小鱼撇撇嘴，"放弃吧，周易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初中时连校花表白都被他拒绝了。"

舒蕴宁的眼睛却亮了起来。"真的？他拒绝过校花？"

"喂，这是重点吗？"林小鱼无奈地扶额，"我是想告诉你别白费力气了。"

"不，这反而更有意思了。"舒蕴宁望着周易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我倒要看看，这座'高岭'到底有多难攀。"

林小鱼摇摇头，"你真是没救了。"

一周后的月考成绩单发下来时，舒蕴宁盯着物理试卷上鲜红的"58"分，却露出了笑容。

"不及格还这么高兴？"林小鱼凑过来看她的试卷，"你该不会是受刺激过度了吧？"

"不，这是我接近周易的完美借口！"舒蕴宁压低声音，眼睛闪闪发亮，"他是物理课代表，又是年级第一，我去请教他问题合情合理。"

林小鱼做了个夸张的扶额动作，"你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下午自习课，舒蕴宁拿着物理试卷，鼓起勇气走向周易的座位。她的掌心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试卷边缘被她捏得微微发皱。

"周、周易同学..."她的声音比预想的要小，不得不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能请教你几道物理题吗？我这次月考没考好..."

教室里突然安静了一瞬，周围几个同学投来惊讶的目光。舒蕴宁这才意识到，平时几乎没人敢主动打扰周易。

周易抬起头，漆黑的眼睛平静无波。他看了一眼舒蕴宁手中的试卷，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摇了摇头。

"抱歉，我没时间。"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你可以去问老师，或者..."他停顿了一下，"张子阳物理也不错。"

被点名的张子阳惊讶地抬起头，随即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舒蕴宁感觉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她设想过各种可能，唯独没料到会得到如此直接的拒绝。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她僵硬地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

"我说什么来着..."林小鱼同情地递来一张纸巾，舒蕴宁这才发现自己眼眶已经湿了。

放学后，舒蕴宁磨蹭到最后才离开教室。她不想遇到任何人，尤其是周易。走出校门时，天已经半黑了。她低着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回想着白天尴尬的一幕。

"我真是太自以为是了..."她自言自语道，转过一个街角时，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前面的一条小巷里。

是周易。舒蕴宁本能地跟了上去，随即又停下脚步。"别再自讨没趣了..."她对自己说，但好奇心最终战胜了理智。

小巷很窄，两旁是高大的围墙。舒蕴宁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转过一个弯后，她看到了令她难以置信的一幕——

周易蹲在一堆纸箱旁，手里拿着一个小碗。四五只花色各异的流浪猫围在他脚边，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他正轻声对它们说着什么，嘴角挂着舒蕴宁从未见过的温柔微笑。

"别急，都有份。"周易的声音柔和得不像话，与平日的冷淡判若两人。他小心地将碗里的猫粮分成几份，确保每只猫都能吃到。

舒蕴宁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神奇的场景。月光透过巷子上方的缝隙洒下来，为周易和猫咪们镀上一层银色的光晕。这一刻的他，与学校里那个高冷疏离的学霸判若两人。

一只橘猫突然警觉地抬头，看向了舒蕴宁的方向。周易顺着猫的视线转身，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小巷中相遇。

舒蕴宁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应该逃跑，或者至少说些什么，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周易并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他轻轻叹了口气，将最后一点猫粮撒在地上，然后站起身。

"你都看到了。"这不是疑问句。

舒蕴宁点点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的。只是刚好..."

"没关系。"周易打断她，弯腰收拾地上的碗，"只是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

"当然不会！"舒蕴宁急忙保证，然后鼓起勇气上前一步，"那个...我能帮忙吗？"

周易直起身子，认真地看着她。月光下，他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星辰。"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猫。"舒蕴宁诚实地回答，然后小声补充，"也...也想多了解你一点。"

一阵沉默后，周易从书包里拿出另一个小碗递给她。"明天同一时间，如果你真的想来。"

舒蕴宁接过碗，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膛。"我一定来！"

周易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停下脚步。"对了，关于物理..."他犹豫了一下，"周末图书馆，我可以抽一小时帮你看看试卷。"

舒蕴宁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谢谢你！"

"只是不想看你再考不及格。"周易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淡，但舒蕴宁已经学会看穿这层伪装了。

望着周易远去的背影，舒蕴宁紧紧攥着那个塑料小碗，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高岭之花并非不可攀，只是需要找到正确的路径。而她，舒蕴宁，已经找到了第一道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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