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密语

树根处的刻痕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木色，舒蕴宁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凹凸的纹路。周易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转到榕树的另一侧。

"这里还有个秘密。"他蹲下身，拨开缠绕的藤蔓，露出一个隐蔽的树洞。

树洞里静静躺着一把铜钥匙，系着褪色的蓝丝带。周易将它取出放在她掌心，钥匙还带着阳光的温度。

"这是......"

"时空胶囊的钥匙。"周易的睫毛在阳光下镀了层金边，"藏在老图书馆后面的梧桐树下。"

正午的阳光穿过梧桐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舒蕴宁看着周易挖出那个生锈的铁盒，心跳随着铲子碰撞泥土的声响越来越快。

"啪嗒"一声，锁扣弹开。

盒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几十张拍立得，最上面那张是她高一在操场跑步的照片，马尾辫飞扬起来，发间的星星发卡闪着光。照片背面写着：

【2016.9.15 晴 心跳128】

【她跑第三圈时会经过白杨树影，光斑落在睫毛上像星星】

舒蕴宁一张张翻看，每一帧都是她未曾注意的瞬间：图书馆打瞌睡时压出的红印子，下雨天踮脚跳过水洼的侧影，毕业典礼上转身离去的背影......

"你居然......"她的声音哽咽在喉咙里。

周易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现在它们都是你的了。"

回程的公交车上，舒蕴宁无意间摸到口袋里剩下的星星糖。糖纸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她突然注意到边缘印着一行极小的数字。

"39.9042°N, 116.4074°E"她轻声念出，突然瞪大眼睛，"这是......"

"我们第一次说话的地理坐标。"周易接过糖纸，指尖划过那串数字，"校门口的红绿灯。"

舒蕴宁急忙翻找包里其他的糖纸，每张都对应着一个地点：图书馆的靠窗座位，体育器材室后的长廊，紫藤花架下的石凳......

"所以这些糖......"

"是地图。"周易将糖纸拼在车窗上，阳光透过它们在地上投出彩色的光斑，"标记着我所有鼓起勇气走向你的时刻。"

当晚整理物品时，舒蕴宁在周易的书桌抽屉深处发现一个天鹅绒盒子。盒子里躺着和她当年同款的星星发卡，下面压着张纸条：

【等她成为我女朋友那天】

日期是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

"那天我去了三家文具店才找到一样的。"周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结果看到你和父母在校门口合影，笑得太好看，又不敢上前了。"

舒蕴宁转过身，发卡在掌心闪着细碎的光："那现在要给我戴上吗？"

周易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当冰凉的金属卡扣"咔嗒"一声合上时，他忽然低下头，吻落在她戴着发卡的位置。

"迟到了三年零四个月。"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但总算没有错过。"

第二天清晨，舒蕴宁在周易的课本里发现最后一张糖纸。坐标指向城市边缘的观星台，背面写着今天的日期。

当她气喘吁吁爬上台阶时，看见周易站在望远镜旁，手里捧着个透明罐子，里面装满了未拆封的星星糖。

"最后一站。"他倒出糖在她掌心堆成小山，"这些年的'我喜欢你'，现在可以当面说了。"

晨光中，舒蕴宁剥开一颗糖放入口中，甜味在舌尖漫开的瞬间，她踮起脚尖贴上他的唇。

"好甜。"周易抵着她的额头轻笑。

"是星星的味道。"她将剩下的糖纸塞进他衬衫口袋，"从今往后的糖纸，要写我们共同的坐标。"

毕业季来临那天，他们回到高中榕树下，埋下新的时空胶囊。铁盒里装着这些年所有的糖纸、拍立得，和两封写给十年后的信。

当泥土覆盖盒子的瞬间，周易突然握住她的手："其实还有个秘密。"

他指向树冠最高处，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投出一个完美的爱心光斑。

"当年发现这个，觉得是神明的暗示。"他的耳尖微微发红，"现在才知道，是光在教我怎么爱你——"

"——穿越所有阴晴圆缺，最终都会准确落在你身上。"舒蕴宁接完他的话，在斑驳的光影中吻住他。

树影婆娑，蝉鸣骤起，十七岁那年的夏天终于在此刻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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