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你头上有花瓣

初中一年级·樱花季

沈昭发现江遇最近总是盯着他看。  

不是以前那种大大咧咧的注视，而是趁他低头做题时，从课本上方偷偷投来的目光。当沈昭若有所觉地抬头，江遇就会立刻假装在记笔记，钢笔尖在纸上洇出小小的墨点。  

四月的风裹着樱花香气从窗口涌入。沈昭坐在靠走廊的位置，偶尔有花瓣飘落在他的课桌上。他习惯性地用手指捻起一片，夹进课本里当书签。  

“沈昭，”江遇突然凑过来，呼吸拂过他耳际，“你头发上有东西。”

还没等沈昭反应，江遇的手指已经穿过他的发丝。那一瞬间沈昭僵住了，他能闻到江遇校服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合着某种青少年特有的、阳光晒过的气息。  

“是樱花。”江遇摊开掌心，一片浅粉色的花瓣躺在他手纹里，“你最近总沾上这些。”  

沈昭的耳尖莫名其妙地发热。他低头继续写数学题，却发现自己把余弦公式写错了两次。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大部分男生都在打篮球。沈昭坐在樱花树下的长椅上看书，时不时有花瓣落在书页上。  

“就知道你在这儿。”

江遇小跑过来，运动服领口被汗水浸湿一小片。他在沈昭身边坐下，挨得很近，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给。”江遇递过来一瓶冰镇汽水，瓶身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手指滑落。  

沈昭接过时，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江遇的手比他的暖和很多，指关节处还有打篮球留下的细小擦伤。  

“下周月考，”沈昭拧开瓶盖，“你复习完了？”

江遇做了个夸张的痛苦表情：“数学要杀了我！最后两道大题完全看不懂。”

“晚上来我家吧，"沈昭说，"我给你讲。”

他说完就后悔了。邀请同学回家对沈昭来说是极其罕见的事，更何况他妈妈今天值夜班，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但江遇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真的？你救了我一命！”

放学路上

他们比平时走得慢。江遇推着自行车，车轮碾过人行道上的落樱，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沈昭，”江遇突然问，“你以后想考哪所高中？”

“一中。”

“那我也考一中。”江遇踢开一颗小石子，“我们继续当同学好不好？”  

沈昭没回答，但心跳突然变得很吵。他假装整理书包，实际在平复某种陌生的情绪。转过街角时，一阵风吹来，樱花如雪般纷扬落下。  

江遇突然伸手拉住他：“小心！”  

一辆摩托车呼啸着从他们身边擦过。沈昭被拽得踉跄一步，后背贴上江遇的胸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加速的心跳，和自己胸腔里的震动几乎同频。  

“......谢谢。”沈昭迅速站直，却不敢回头看江遇的表情。  

他们沉默地走完剩下的路。在沈昭家楼下分别时，江遇突然喊住他：“晚上见。”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沈昭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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