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江佰跌坐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上，医用纱布裹着的右手还在渗血，血珠顺着指缝滴在膝盖的破洞牛仔裤上。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血腥味，呛得他喉咙发紧。Tioin踩着锃亮的皮鞋走来时，江佰盯着对方熨烫平整的西装裤，突然笑出声，带出一串血沫。

“T律师大驾光临，是怕我死在医院里，你爸不好收场？”

Tioin在江佰面前站定，公文包“啪”地甩在旁边空椅上。“别装可怜。监控显示你先闯入我爸公司，动手砸了前台。”他抽出一份文件甩过来，纸页扫过江佰结痂的脸颊，“签了和解协议，十万块，够你妈三个月医药费。”

江佰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扯掉右手的纱布，染血的手指死死攥住Tioin的领带：“你爸的拆迁队把我家承重墙拆了！我妈被埋在瓦砾堆里整整三个小时！”他突然剧烈咳嗽，温热的血水喷在Tioin惨白的脸上，“现在拿十万块当打发要饭的？”

Tioin嫌恶地推开江佰，掏出丝质手帕擦脸：“空口无凭的指控，你觉得法官会信？”他重新整理领带，语气冷得像冰，“倒是你，蓄意破坏公私财物，持械伤人——”

“持械？”江佰抓起地上的金属输液架，锈迹斑斑的管身抵住Tioin咽喉，“你爸雇的那群畜生用钢管砸我腿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受害者？”他额头青筋暴起，“我在工地搬砖供我妈治病，你们拆了我的家，现在还要我坐牢？”

Tioin的喉结动了动，眼神却依旧镇定：“你现在的行为，足够加刑三年。”他突然扯开西装内袋，露出别在腰侧的录音笔，“继续威胁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江佰的手颤抖起来，输液架哐当落地。他从破旧的帆布包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病历，最上面是ICU催款单：“看看这个！医生说我妈再不做开颅手术，就永远醒不过来了！”他突然笑起来，笑声凄厉，“你爸住着千万的别墅，我妈连救命钱都没有！凭什么，你遭受的罪要由我来承担？！”

Tioin弯腰捡起文件，沾了血的纸页在指间翻动：“法律只讲证据。”他抽出一张照片甩在江佰腿上，画面里是被砸烂的公司logo，“如果你愿意认罪认罚，我可以帮你争取缓刑。”

“认罪？”江佰抓起照片撕成碎片，“你爸的爪牙在拆迁现场打人的时候，你怎么不拍照？我有十几个邻居亲眼看见他们动手！”他扯开衬衫，肋骨处青紫的伤痕触目惊心，“这些伤还不够证据？”

Tioin突然凑近，身上昂贵的古龙水混着血腥气：“你以为靠这些就能扳倒我爸？他养着整个律师团队，你手里所谓的证据，在法庭上就是废纸。”他掏出手机划开屏幕，“看看这个——”

江佰盯着手机里的转账记录，汇款人是某个陌生账号，收款方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三百万，”Tioin的声音像毒蛇吐信，“签了协议，再消失在这座城市，你妈能活，你也不用坐牢。”

“拿你爸的脏钱救我妈？”江佰突然抓住Tioin的手腕，狠狠咬下去。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他死死盯着对方因剧痛扭曲的脸，“我宁愿看着我妈死，也不会当你们家的狗！”

Tioin挣脱开来，捂住渗血的手腕：“疯子！你会后悔的！”他抓起公文包转身要走，却被江佰拽住西装后领。

“你以为能全身而退？”江佰从帆布包底层摸出个U盘，“这里面有你爸和城建局局长的通话录音，还有拆迁队的犯罪记录。”他贴着Tioin耳边低语，“明天这个时候，这些东西就会出现在纪委邮箱里。”

Tioin猛地转身，却撞进江佰通红的眼底。那眼神像困兽，却燃烧着近乎疯狂的光。“你以为只有你懂法律？”江佰举起手机晃了晃，“从你走进医院开始，我们的对话就全程录音了。”他突然松手，踉跄着后退两步，“告诉 你爸，这场战争，我奉陪到底。”

Tioin盯着江佰沾满血污的脸，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讥讽，几分轻蔑：“你以为靠一个U盘就能扳倒我们？天真。”他整了整被扯乱的西装，“但我倒是很期待，你还能撑多久。”

看着Tioin远去的背影，江佰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手机在掌心震动，是医院发来的欠费通知。他握紧U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走廊尽头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映着他倔强又狼狈的身影，像极了与风车搏斗的堂吉诃德，明知前路艰险，却誓要撞碎这世间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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