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甜霜

玻璃门外，碎玉般的雪粒子斜斜砸在便利店招牌上，霓虹灯管在雪幕里晕出朦胧的粉色光晕。温软踮着脚，工装裤口袋里的卡通玩偶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她咬着嘴唇，指尖几乎要碰到货架顶端那包印着草莓兔子的棉花糖。后背因为用力而绷成漂亮的弧线，浅紫色毛衣下摆滑落，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腰线。

“咔嗒——”

身后突然响起皮鞋踩在瓷砖上的轻响，温软还没反应过来，一阵裹挟着雪松气息的暖意便笼罩过来。带着薄茧的手臂擦过她泛红的耳际，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松取下那包棉花糖，顺带将另外两包同系列的也勾了下来。她闻到他袖口若有若无的烟草味，混着雪松的冷冽，意外让人安心。

她转身时撞进一双盛着碎雪的眼睛，男人摘下浅灰色围巾，睫毛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深蓝色工装裤口袋露出半截便签纸，上面用马克笔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嘴角还粘着片草莓贴纸。仔细看，便签边缘还有咖啡渍晕染的痕迹，像是被反复折叠过。

“第四周了。”他晃了晃手里的棉花糖，声音像融化的黑巧，带着几分蛊惑的磨砂质感，“每次看你在这里上演‘货架大作战’，都觉得比韩剧还精彩。”温软这才惊觉，最近每个傍晚都能遇见这个眉眼清冷的男人——他总在六点四十五分准时出现，买走货架角落的同一款黑咖啡，却会在她踮脚补货时，默默往购物篮里添不同口味的零食。有时是蜂蜜黄油薯片，有时是她最爱吃的梅子糖，甚至有一次，放了盒暖宝宝在她手推车里。

收银台前的扫码枪“滴”地响起，温软正低头整理零钱，余光瞥见一抹粉色。男人修长的手指将一支草莓味润唇膏轻轻放在传送带上，包装壳上还凝着细小的水珠：“天气预报说今晚零下十度。”不等她开口拒绝，他已经掏出手机扫码付款，“就当是你上次帮我找回钥匙的回礼。”他说话时，喉结在围巾领口若隐若现，温软注意到他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没系，露出一小片锁骨。

温软这才想起上周雨夜，他遗落在便利店长椅上的钥匙串——那上面挂着个破旧的小熊玩偶，和她工装裤上的挂件竟是同款。当时她追出去时，男人正站在雨里低头翻找口袋，听见她的喊声，转身时眼底闪过惊喜。接过钥匙时，他的指尖在她掌心多停留了半秒，耳尖也像现在这样微微发红。

雪势愈发汹涌，便利店门口的圣诞树彩灯在雪幕里晕成温柔的光晕。男人突然抬手，将围巾扯下一半轻轻裹住她冻得通红的耳朵，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触碰易碎的珍宝。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脸颊，带着薄茧的触感让她心跳漏了一拍。“顺路，送你回家？”他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结，温软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混着雪松味，竟有些像她上周打翻在货架上的果茶。

路灯在雪地上投下交错的影子，温软抱着装着棉花糖的纸袋，听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最近发现的小众咖啡店。他说那家店的老板会在拿铁上画草莓图案，说老板娘养的橘猫总爱趴在咖啡豆袋上打盹。温软偶尔抬头看他侧脸，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和她的影子重叠。

直到在单元楼下道别时，她才发现大衣口袋里多了个硬纸折成的心形——展开泛黄的购物小票，背面用钢笔工整地写着：“下次换我演‘便利店大作战’，女主角，你愿意配合吗？”字迹边缘微微洇开，像是写的时候手有些发抖。

风卷着雪片掠过，温软握紧发烫的掌心，抬头望去，男人站在路灯下冲她挥手，围巾上的雪花正在暖光里簌簌融化。他转身时，温软看见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壁纸竟是张便利店货架的照片——画面角落，有个踮脚取物的小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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