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皮蛋瘦肉粥

叶凛不知道季歆悦怎么想的，没有赴约也就算了，解释也没有。

给她一定会翻开的那本书页上放了联系方式，她也没有加。

他觉得可能是自己无意冒犯到了季歆悦，见她每天都学得认真又吃力。

想来也是，她初中的成绩平平，突然就考上了这所高中，要面对的压力肯定很大。

怪自己没有思虑周全，这重要的三年节骨眼，还是先保证她的学习。

——

徐姨近几日都在新安医院照顾容昕，黎雨家中的一些事都是由季歆悦来做。

最开始黎雨是想要重新聘请个短期保姆，万万不会将这些繁杂琐事交给季歆悦的。

只是上次她生病，季歆悦做三层皮蛋瘦肉粥实在是回味无穷。

她的厨艺很精湛，砂锅架在铸铁灶上，火候精准。长柄木勺缓缓搅动，米粒早已在冰水中浸透，吸饱了水分，此刻在滚烫的高汤中舒展，渐渐化作一汪柔滑的乳白。

米选了晚粳，颗粒饱满，煮出来有胶质。

她选取出一块上好的里脊，刀尖轻挑，顺着纹理片成薄如蝉翼的肉片，再改刀成丝。

肉丝在蛋清与淀粉中滚过，静置片刻，待粥底熬至八分火候，才轻轻撒入。

肉丝要在粥将沸未沸时下锅，用余温烫熟，才能嫩而不柴。

盯着粥面，肉丝如云雾般浮沉，渐渐染上淡淡的粉。

她从冰箱中取出一枚松花蛋，指尖轻敲，动作熟练，蛋壳碎裂，露出琥珀色的蛋白与流心的墨色蛋黄。

银刀还先沾了遍水，防止粘连。再细细切成瓣，粥将成时铺上，蛋瓣如黑玉般沉入粥底，又缓缓浮起，晕开丝丝缕缕的黛色纹路。

皮蛋选要溏心的，带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才是上品。

最后来一小撮白胡椒粉，几滴香油，撒上翠绿的葱花。

粥面如画，米浆浓稠，肉丝柔嫩，皮蛋醇香，三层滋味在热气中交融。

对于黎雨来说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黎雨还一度怀疑她是去店里打包回来的，但转头一想，店里的根本没有她做好！

当天做的有些多了，想着她吃不完再扔掉，回来时看着一滴不剩的碗有些惊诧。

黎雨先是对她毫不栗色的一阵夸赞，随后还说再来一碗。

季歆悦对她的赞赏打心底开心，但也勾起了瘦肉粥背后的回忆——江凌晚上下班回来，已经是十二点了，浑身湿漉漉的。

外面下了蓬勃大雨，她此前曾发消息想要去接他，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江凌比她高出一个多头，成熟稳重的气势多了烦躁与怒意。

季歆悦心疼他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淋成这样不知道避雨，念叨了几句被江凌不耐烦的怒吼住。

两人站在门前，硕大又明亮的客厅与漆黑的门外形成强烈对比。

室外的雷声轰鸣作响，此刻的他，与未知的雷鸣一样骇人。

季歆悦被怔住在原地，那声怒斥仿佛贯穿了灵魂，她缓缓的收回触碰在他灰色西装服的手。

心突突直跳，这是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她转头背对着，掩饰掉眼底失落的情绪。

“我去给你拿身换洗的衣服。”

季歆悦穿着丝绸睡衣，小跑上楼。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肺腑控制不住的颤抖。

一直到楼上，她终于忍不住用将脸埋进枕头，试图掩盖那抑制不住的抽泣声。

她害怕耽误太久引起江凌更大的情绪，随意抽了几张纸擦干眼泪。

走到窗户前望着漆黑一片的夜色，她洁白的小腿裸露在外，半开的窗子吹来冰凉的寒风。

右手半握在左手自然下垂的胳膊，空气有些冰冷。

平复好心绪之后，她去另一个房间找好衣服给他。

半夜，极为小声的咳嗽声接连传来。季歆悦未眠，所以她轻易的捕捉到了声音。

辗转反侧，伸手摸索手机——凌晨三点，还是下楼去了厨房。

不知道江凌用过晚膳没有，他的胃口很挑剔，在网上搜寻一番，选了皮蛋瘦肉粥。

家里各种食材均有，自己也做过无数次饭菜，一个小小的皮蛋瘦肉粥根本难不了她。

她也只开了厨房的灯光，小小的人影在整个房子显得尤为孤寂。

做好之后再泡了一杯感冒药，忐忑地轻敲江凌房门。

季歆悦想，如果他不愿意吃，就等第二天再扔了。

而江凌却出乎意料的走出，面对桌上两样东西，沉默了一会儿。

她以为是有自己的存在让他不好意思食用，所以悄无声息的返回卧室。

第二天一大早他已经出去，桌上摆着空碗与空杯，季歆悦不得不承认心中有一丝小窃喜。

不知何时，她的爱已经变得那么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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