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归途

星海漩涡中的时间失去了意义。楚星河的意识被撕扯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坠向不同的世界线。他同时看见自己——

一个碎片里，他跪在寒月潭边，怀中抱着右臂尽碎的林青羽，月华精魄正从她伤口处缓缓流逝；

另一个碎片中，他站在初生之门前，星蓝眼眸的自己将心脏递来，锁链断裂的声音震耳欲聋；

还有的碎片里，他成了玄天宗掌门，大殿之上端坐着双目失明的林青羽，她的剑骨被铸成了镇派之剑......

万千光影交织中，一缕银发缠上他的手腕。楚星河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站在星海中央的孤岛上。脚下不是土地，而是由星尘凝结的镜面，倒映着无数个自己抬头望来的景象。

"你终于醒了。"

楚星河转身，看见银发女子坐在镜面边缘。她的右臂是完整的剑骨，左眼银白，右眼却是林青羽的琥珀色。星砂织就的长袍上缀满细小的水晶，每一颗都封印着记忆碎片。

"初代守星人？"楚星河的声音在星海中荡起涟漪。

女子轻笑，指尖轻点镜面。涟漪扩散处，浮现出楚星河从未见过的画面：初代楚帝跪在星舟甲板上，怀中抱着濒死的守星人，她的剑骨正一片片剥落。

"没有初代，只有唯一。"女子抬起右臂，剑骨折射出七彩星芒，"每个世界线的林青羽都是我，也都不是我。"

镜面突然裂开缝隙，暗红色的触须从底部探出。女子神色骤变，剑骨化作流光斩断触须，但更多的裂缝正在蔓延。

"祂发现我们了。"她拽起楚星河冲向镜面中央，"听着，银面人不是恶念，而是——"

惊天动地的碎裂声中，镜面彻底崩塌。楚星河坠落时看见女子被触须缠住右腿，她的剑骨突然离体飞出，刺入他的胸口。

没有疼痛，只有海量的记忆洪流——

三百年前那场献祭的真相：初代楚帝亲手将守星人炼成星核，为的是让她记忆万千世界线；银面人其实是楚帝剥离的"怜悯"，专门在轮回中保护那些被牺牲的可能性；而混元珠，从来就不是混沌核心，只是星核的容器......

楚星河重重摔在实地上。睁开眼时，银发女子已不见踪影，只有胸口的剑骨散发着温热。他撑起身子，发现自己回到了最初的起点——玄天宗杂役院的破旧木屋。窗外，十五岁的林青羽正在扫地，右臂完好无损。

掌心的星纹突然灼烧般剧痛。楚星河低头看去，纹路已变成完整的星钥图案。窗外传来杂役管事的喝骂声，紧接着是林青羽的惊叫——

"楚师兄？你怎么在屋里？大长老找你三天了！"

楚星河推开门，阳光刺得他眯起眼。林青羽站在院中，手里握着扫帚，脸上是纯粹的惊讶。没有剑骨，没有竖瞳，只有被阳光镀上金边的发梢。

"你......"楚星河声音嘶哑，"认得我？"

"整个玄天宗谁不认得你？"她歪着头笑了，"最年轻的巡星使大人。"

楚星河望向自己掌心，星钥纹路清晰如刻。远处天枢峰顶，青铜高塔上的星盘正指向某个特定方位——那是星骸海在现实世界的投影坐标。

"林青羽。"他突然开口，"如果有一天，你必须在天下苍生和......"

"和什么？"

楚星河看着她在阳光下明亮的眼睛，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走向天枢峰时，胸口的剑骨微微发烫。背后传来林青羽的喊声："楚师兄！你落东西了！"

一块星纹木牌躺在地上，正面刻着"巡星使楚星河"，背面却是崭新的字迹：

"这次，我们一起回家。"

（第二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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