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雨夜的叩门声

第五十六章：雨夜的叩门声

　　小曦开始慢慢习惯这份简单的生活。

　　她早上六点起床，搭公车去汉堡店，店里人来人往，阿强永远大嗓门，韩菲艳喜欢讲八卦，伟哥老实又憨憨的，总是多给顾客薯条；而店长陶子祥，每天最早来，最晚走，像一棵沉静的大树，哪怕风再大，也稳得像岩石。

　　她喜欢这种节奏。不需要浓妆，不需要酒精，不需要假笑和讨好。

　　她甚至觉得自己开始有点“像个普通人”。

　　陶子祥也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他不会说多余的情话，不会制造惊喜，但却在她头疼时送来退烧药，在她忙不过来时悄悄替她接了一单大单，在她累得站不稳时，一句话：“我来吧，你先坐下。”

　　他从不多说，却做尽温柔。

　　这天傍晚，雨下得很大，店提早关门。小曦坐上陶子祥的副驾驶，看他专注地握着方向盘，窗外的雨像帘子，世界都被洗净了一层。

　　“你以后……想一直在这干下去吗？”她忽然问。

　　陶子祥没回头：“你是问我，还是问你自己？”

　　小曦笑了。

　　“是问我自己吧。”

　　“那你呢？”

　　“我……还不确定。但我知道我不想回去了。”她望着车窗外，“不想回到那些灯红酒绿，不想再让身体和尊严去换明天的饭。”

　　陶子祥侧头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

　　回到出租屋时，雨没停。

　　她全身都被打湿，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洗热水澡，再裹着毛巾坐到床边，翻着手机，发现陶子祥发来的微信只有四个字：

　　“到家就好。”

　　她没回，只是轻轻把手机放下。

　　屋外的雨声持续，像在提醒她，有些人已经走了，有些人正在靠近。

　　直到夜里十一点半，门忽然响了。

　　“咚、咚、咚。”

　　三声，重重的敲门声，把她从半梦半醒中惊醒。

　　她披上外套走过去，透过猫眼，看到了叶融。

　　他站在雨里，浑身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小曦，是我，开门。”

　　她没有立刻动。

　　“我不是来闹的，我……我就想说几句话。”

　　她还是犹豫了足足十秒，才拉开门。

　　叶融踏进屋里那一刻，地板上立即是一滩水。

　　他没带伞，风吹得他眼睛通红，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酒气让他摇摇晃晃。

　　“你喝酒了？”小曦皱眉。

　　“喝了一点。”叶融靠在门边，“你这屋子好冷……我想起来了，以前你怕冷，夏天也裹毛毯。”

　　小曦没回答，只是递给他一条毛巾。

　　“别感冒。”

　　叶融接过毛巾，嘴角勾了一下：“你还是那么好。”

　　他坐在她床边，一如三年前的夜晚。

　　那时她刚从风尘世界抽身，穿着酒店一次性拖鞋，站在便利店门口哭。

　　是叶融买了两盒泡面，说：“走，我带你走。”

　　她跟了他，走进一段以为是救赎的感情。

　　可现在回头，她才知道，那不是救赎，只是更深的迷失。

　　“你不是说……你搬家了吗？”小曦问。

　　叶融眼神恍惚：“我没搬，还是住那栋老楼，每天听邻居吵架，看楼下小孩放鞭炮……我以为搬走的人是你，其实是我。”

　　他低头看着脚边水迹斑斑，忽然苦笑一声。

　　“我以为你不会走，真的。我觉得你离不开我，就像我离不开你。”

　　小曦没有否认，也没有回应。

　　叶融叹了一口气，声音低了：“我现在每次进夜店都觉得恶心，连香水味都想吐。你说我是不是也想变好了？”

　　小曦看着他，忽然有点累。

　　“可惜你想变好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空气停滞几秒，像有人按下了暂停键。

　　叶融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声音有点沙哑：“那他呢？他真的就能让你重来一次？他能填上我留下的那些空洞？”

　　小曦抬头，眼神平静：“他不会试图填满。他会让我慢慢长出来。”

　　叶融怔住了。

　　小曦轻轻把他推向门口：“你该回去了，今晚的雨太大，我不想你感冒。”

　　他站在门口，沉默很久，才说：“你知道我今晚为什么来吗？”

　　“我想听你说一句‘别走’，哪怕只是骗我的。”

　　小曦没说话。

　　他苦笑着离开。

　　门关上的一刻，像关上了过去三年的回忆。

　　—

　　夜深人静，小曦坐在床边，耳边仍有叶融走远时的脚步声。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条毛巾，眼眶慢慢湿润，却没有掉泪。

　　她知道，这一章已经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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