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好吃的面

罗圣应了一声，正欲抬脚，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沐浴，加上还醉了酒，这身上有股酸臭味，他自己都难以忍受，“不了，我站着就好。”

老人虽有些不解，也没再勉强，随他去了。

“面好了，趁热吃吧。”

罗圣双手接过那碗分量很足的面，隔着瓷碗那种有些烫手的暖意从手心直直传入心中，使劲嗅了嗅那似乎带着香味的热气，才拿起筷子，夹起一根面……

入口是爽滑劲道的手擀面，带着一股乡土气息，刺溜一下钻进喉咙，所到之处均留下一片暖意。

肚子再次咕咕地叫了起来，老人看着他吃得那般秀气，提醒，“男人吃面不能那么小气，就要大口大口吃，那才好吃！”

罗圣甩了甩有些烫着的手，咧嘴笑了，捧着碗，蹲在地上，捞起的筷子上缠着层层叠加起来的面条……

很快，面吃完了，罗圣意犹未尽地舌忝了舌忝碗边沾上的几粒葱花，把一个碗弄得锃亮。

老人来接碗的时候，罗圣站起身，“我来帮你刷碗吧。”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你不能抢了我老伴的活，你已经付过账了。再说，这个碗好像也没什么刷的了……”

罗圣脸红了红，局促地挠了挠头，老人拍了拍他的肩，“我每天都在这摆摊，下次想吃面，还来，我的面，一文钱一碗。”

罗圣愣了下，然后深深地向他鞠了个躬，“谢谢。这碗面，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我也这么想，我们都是自己拾柴的，可是那边那个人说是来送柴的。”

顺着她的手指，老妇人站起身看了看，果然站着一个男子，脚边是捆好的一大捆柴。她有些奇怪，捅了捅忙着下面的老人，“老头子，那个人说是来送柴的，你认识吗？”

老人盖上锅盖，眯起眼，看了过去，有些讶异，然后笑了，“认识，他就是我昨晚说的那个人。”

“爷爷，他就是你昨晚说的那个把一大碗没放任何调料没有丁点味道的面吃的干干净净的那个人？”小姑娘好奇地再次打量起那个男子，爷爷骗人，眼前的人干干净净的，虽然穿着打扮看样子无疑很穷，但是又不是乞丐难民，哪有人饿得根本就没发现那是一碗无味的白面……

“小伙子，来吃面？”老人笑着向他走来，对他悄悄伸出一个手指晃了晃：一文钱一碗。

罗圣摇摇头，指了指脚边的柴，“我是来送柴的。谢谢你昨晚的面，只是，我也知道，你的面并不是一文钱一碗。”

老人赞赏地看着眼前这个与昨晚相比，好似脱胎换骨般的男子，他的脸其实很白净，头发也没那么乱，虽然衣服还是又脏又破，但是身上的酸臭味似是淡了些，整个人就是精精神神的俊小伙。老人蹲下伸去抱那捆柴，愣是没抱起来……

罗圣只手扛起，手上满是划伤，“我来吧。放哪？”

老妇人看着放在她身边的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就是一碗面，值不了这么多柴的……”

“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

老人笑眯眯地拍了拍老妇人的背，“老伴，这柴就先收下，以后啊，记住，这位小伙子来吃面，一文钱一碗。”听到什么声音，“不好，我的面！”

忙掀起锅盖，里面的汤吐着白沫不断上涌，随时要扑过来一般……

等捞上来的时候，面已煮过头了，小姑娘撇撇嘴，“爷爷，你浪费了一锅面。”

看着白花花的一盆面就要倒进潲水桶，从前不知浪费多少粮食的罗圣第一次觉得可惜，很可惜，还有些愧疚，忙夺了过来，“都是我的错，就由我负责把这些面吃了吧。”

老人愣了下，“不成，这些面已经煮坏了，让你吃会坏我这面的名声的。我马上就下一碗好面给你吃。”

罗圣不说二话，闪过老人来夺的身子，从最近的一张桌子上拿起一双筷子，埋头扒了起来……

老人，妇人，小姑娘，还有吃面的客人都瞠目结舌，这个人几天没吃过饭了？端着那么大个盆，吃得还“振振有声”？

老人气急，小姑娘愣过后反倒笑了，“爷爷，算了，反正你昨晚也干过砸招牌的事。”走过去唤起吃面男子的注意，“我给你换个碗吧，这盆，我们还要用呢。”

罗圣脸隐隐泛起一丝红晕，不好意思地递过去。再端过来的时候，面上浇上了一层卤汁……

“砍了这么多柴，你一定天没亮就出发了吧。”她就觉得这个人挺有趣的，再说她一向活泼，所以就跟他聊了起来。

罗圣含糊地应了声。

小姑娘又觉得这人无趣，像个闷葫芦，索性翻看起那捆柴。这些柴都偏细……咦？这些柴的断口处并不平整，不像是斧头劈裂的痕迹，倒像是……

看着吃面男人手上斑斑交错的伤痕，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会是用手把这些柴折断的吧？”天哪，这可能吗？

罗圣点点头，嘴里的面嚼完后，解释道，“我没斧头。”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怪鸟天天有，今天尤其怪。她真的很想撬开这个人的脑袋里，这里面难不成都被煮过头的面和面汤塞满了？

“你没有斧头，你还学人做樵夫？”

罗圣有些困惑，“樵夫？”

天哪，这个人的表情，不会是连樵夫是什么都不知道吧？“樵夫，就是你这样的，砍柴卖钱的人！”

“我没有打算卖钱，我只是想要帮帮你爷爷，仅此而已。”

……她彻底无语了，看着他还剩下小半碗的面，他和爷爷，究竟谁看起来更像是需要帮助的那个？

“柴可以卖钱？”罗圣放下手中的碗，眼里有光芒在闪烁。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小丫头小声嘟囔着，“是啊是啊，这么多店啊酒楼什么的，都要用很多柴，他们有些不愿意自己费工夫砍柴的，自然就从别人那里买了……”

说完这小丫头嘟着嘴去收拾桌子去了。

当罗圣吞完碗里的一切后，原本还瘪着的肚子一下子变得圆滚滚的，看这样子，是撑着了。

当他把碗还回去的时候，老人瞅了瞅他的手，说道，“晚上，过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卖面吧。”

有时候，难免也会想起那个占据他绝大部分生活的偌大皇宫，毕竟那里有着他血脉相连的家人。也不知道他那让人不省心的妹妹庆阳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瞒住她关于他的事？会不会惹皇兄和母后生气……

更多的时候，还是会想起那个改变了这一切的女子，心里还是会涌上涩涩的酸意。他原本以为他会恨她的，因为他从来都不是大度的人。可是，虽然嘴上说“不要让我更恨你”，却恨她不起。她本无错，他们之间莫说山盟海誓，甚至连句承诺都没有。即便他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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