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绵绵,距离十杀门几里外的小山坡上,两把黄色的雨伞在空旷幽暗的暮色下,显得格外打眼。明月和展四各自目视着远方,听雨水在耳旁疯狂滴落。“任务进行得怎么样了?”
“很棘手,展十五传来消息,简不知身旁有个叫赵我还的高手,很麻烦。你在傀儡岛见过这个人吗?”
听到赵我还三个字,明月的眼珠微闪了一下,“见过,是个用刀的傻小子。”明月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傻小子?那怎么可能是展十五的对手。”
“可能傻人有傻福吧。”
展四蓦然看向明月,她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绪,但眼神与平日已有不同。明月见展四良久未言语,问道:“你在想什么?”
“作为一个刀客,听说有其他的用刀高手,总想去比划比划。”
“别开玩笑了,连寒月山庄的老头都未必是你的对手,一个傻小子怎么值得你出刀。你可是展四啊,只出一刀的展四。”
“每次只出一刀,这难道不是一个杀手的悲哀吗?”
远山、野坡,在淅沥的大雨之中,在两片黄色下渐渐隐去……
客栈外围的一片园子里,简不知依着往常的习惯,踱着步子思索案子的问题,赵我还就在不远处一手拿着刀谱,一手练功。可今天练了许久,却没有了之前练刀的感觉。就在这时,野和尚忽而大笑几声,走了过来,“一动不动,又突然乱动,怕不是得了抽风吧。”
“你就别笑话我了,来来来,我正好问你点事。”赵我还找招呼着野和尚在一旁的茶棚里坐下,“我最近啊,练了一本很厉害的刀谱,刚开始还挺好的,有快有慢,可突然到最后这几页,就一直让我慢,突然又不动了。又动又不动,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在东瀛的时候,有一个盲人武士朋友,他的刀法就像你说的有些类似啊。”
赵我还翻了一下刀谱,皱眉道:“怎,怎么又是个瞎子啊!”
“这位盲武士说,少就是多。”
“少就是多?”
“慢就是快。”
“慢就是快?”
“弱就是强。”
“弱就是强?”赵我还听到这,哈哈大笑,“我觉得啊,你遇到的不是个瞎子,那是个骗子。”
“贫僧不这么认为,”野和尚起身走到一口大水缸边,“赵施主,你来。”赵我还走到水缸旁,野和尚看着一缸清水,伸出手,“我想这个道理应该是这样的:水是弱的,但是就算你的刀再锋利,也无法伤它分毫。不过这个瓢就不一样了,”野和尚舀起一瓢水,“瓢虽然没有你的刀锋利,可是它能让水乖乖听话,变成它的形状。我想万事万物,有些时候就是这样。”野和尚又将瓢里的水缓缓倒入缸中,“你的变化越少,速度也就越快,变化也就越来越多。我那个盲武士朋友,说得的就是这个意思。”
赵我还似有所悟道:“我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啊。”又举起手中的刀谱,“但这李二爷,他用的也不是瓢啊。”野和尚闻言,哈哈一笑,自顾走开了。
“正手瓢,反手瓢。”赵我还比着练刀的姿势,耍起了瓢……
十杀门展部内,明月和展四一齐推开房门,明月踏入房中,看着满目斑斓的色彩,略感诧异,“没想到十杀门里还有这样的地方,这是谁的房间?”
“展十七。”
“逃走的展十七?”
展四微微点头,“她跑了之后,我发现躲在这个房间里听雨声,我会特别轻松。”
明月走到一架子长裙前,那一件件蓝绿红白,浓淡相宜的配色,令人看着无比舒心,“都怪我,傀儡岛的事被我搞砸了。”
“你爹真是乱来。不过我挺好奇的,那个简不知和他身边的朋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明月忍不住摸了一下那淡绿色的纱裙,软绵细腻,甚是舒服,“简不知不会武功,但他很聪明。”
“展十一和展十五是我手下的强将,派过去杀他,简直是大材小用。”
明月转身与展四面对而立,“如果展十一和展十五失手了,你会亲自动手吗?”
“他们不可能失手。”
看着展四无比笃定的眼神,明月心里陡然闪过一丝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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