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计

秋雨绵绵，打在青瓦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夏江负手立于窗前，灰白的鬓角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黑玉棋子，指腹缓缓摩挲着棋面上那道几不可见的裂痕。

“静妃私设宸妃灵位，陛下却只罚她禁足三月。”夏江的声音如同檐角滴落的雨水般冰凉，“这般轻罚，实在耐人寻味。”

誉王萧景桓端坐在紫檀木圈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誉王：夏首尊的意思是，父皇对靖王...

“靖王近来在朝中风头太盛。”夏江转身，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先是整顿户部亏空，获得朝中不少人支持，后又五州赈灾，百姓一片赞誉。今日对质，言词犀利，条理分明，哪里像一个莽夫？”

誉王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已凉了，苦涩在舌尖蔓延。

在京都那雕梁画栋、飞檐鎏金的誉王府内，夜色深沉，烛火在雕花烛台上明明暗暗地跳跃。誉王妃莲步轻移，神色凝重地踏入书房。

“母后说，静妃此举已逾制越礼，按律当下狱问罪。可陛下不但轻罚，还命人不得声张，连她求见都被挡了回去。”誉王妃低声道，“前日，柳夫人携孙女入宫给母后请安，陛下'恰好'路过，还特意问了柳小姐几句话。看陛下神情，对柳小姐非常满意，母后摧测，年后就出孝期了，可能有意为靖王赐婚！”

誉王猛地站起身，衣袖带翻了茶盏，褐色的茶汤在案几上蜿蜒流淌：

誉王：柳家？那可是掌握着半个江南文官集团的柳家，柳澄乃两朝元老，门生故旧遍布朝堂。若靖王与柳氏联姻...

誉王猛地拍案而起：“绝不可让此事成真！“他踱步至窗前，盯着院中那株海棠，忽然冷笑，“既然正面攻不破巡防营，那便从后宅入手。去请秦般弱来。”

秦般弱踏入书房时，带来一阵幽兰香气。她行礼时腰肢轻摆，像一条蓄势待发的蛇。

誉王：靖王近来风头太盛，陛下对他愈发器重，若再让他娶了柳家女，这朝堂之上，还有谁能与他抗衡？

“殿下，无需担忧。”秦般弱轻笑，从袖中取出一只青瓷小瓶，置于案上，“后日，是王妃生辰，殿下可借此设宴，遍邀京城贵女。”她指尖轻点瓶身，“这玉露凝香无色无味，可让人神志昏沉，举止失态。”

“柳氏端庄，若当众失仪，婚事必毁。”誉王沉吟，“那景琰呢？”

秦般弱笑意更深：“妾身早就准备好一枚棋子——何家女。”

誉王：何家？

“何祭酒的庶女，容貌七分像已故的宸妃”她低声道，“若靖王轻薄一个酷似宸妃的女子……陛下会怎么想？”

誉王：景琰，本就谨慎，素来与我不和，他会中计？

秦般弱唇角含笑，眸中却透着算计：“殿下不必忧心？靖王再谨慎，也总有疏漏之处。”

秦般弱从袖中取出两包药粉，轻轻放在案上：“此计，可让靖王身败名裂，却查不到半点人为痕迹。 ”她指尖轻点白色粉末：“此物名为醉仙引，入酒增香，银针验不出异样。”又指向另一包淡红色的粉末，“这是'梦魂香'，掺入菜肴可提鲜味。二者分开服用，不过寻常调料。”

誉王：那合在一起呢？

秦般弱唇角微扬：“若在一刻钟内同食，便会化作合欢散，令人神志昏聩，情难自抑。”

誉王：合欢散？

他伸手捻起一撮白色粉末，在鼻尖轻嗅。

誉王：无色无味...确实精妙。但是若他清醒后查起…

“ 药效只有一个时辰，到时会自行消散，即使寻来御医，也查不出。 ”秦般弱低声道，“菜我会提前安排好，殿下只需在宴会上，让靖王饮下掺了醉仙引的酒，待药性发作，他必会神志不清。届时，再安排何家女接近……”

她顿了顿，笑意更深：“待时机成熟，殿下带众官员'恰好'撞见，靖王酒后失德，强辱良家女子，这罪名，他洗得掉吗？”

誉王沉思片刻，忽然冷笑：

誉王：好！此计甚妙！宴会上所有人的酒菜都一样，他再谨慎，也不可能察觉异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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